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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0章 社稷之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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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亥时三刻,给事中吴敏才由宫中返回自己的宅邸。

大同正乾皇帝御驾亲征即将侵入大宋的危机时刻,教主道君皇帝却要丢下自己肩负的责任,执意推皇太子赵桓出来顶锅。

朝廷为此乱作一团,吴敏这个掌驳正政令之违失的给事中也跟着受累,在宫中熬了整整三日才被放回。

疲惫已极的吴给事只想赶紧回屋睡一觉,待补足了精神再考虑令人头疼的大宋社稷问题。

“相公。”

老门子显然看到了老爷的状态极其不好,欲言又止,吴敏从其人的表情中读懂了定是有重要人物要见自己。

“是谁的投帖?”

“是,是太常少卿李相公。”

“伯纪?”

李伯纪(李纲表字)乃是非常人,且与吴敏相交莫逆,其人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来找自己这个天子近臣,定是有机密要事相商。

“快去请!”

李纲是常州无锡县人,政和二年进士及第,三年后官至从七品的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

其职掌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位卑而权重,三师之尊亦在其监察之列,乃是大宋官员刷声望升迁的快车道。

李纲任职不久便因议论朝政过失而被罢去谏官职事,改任员外郎,迁起居郎。

起居郎从六品,御殿则侍立,行幸则从,大朝会则与起居舍人对立于殿下螭首之侧,掌记录皇帝日常行动与国家大事之职。

如此重要的职务,对出任官员的能力、人品都有极高要求,更重要的是常伴天子身侧,如无皇帝点头,便是打破脑袋也休想争取到。

很明显,李纲之前“因议论朝政过失”被罢去谏官之职,并非失去了天子宠信。

恰恰相反,其人担任殿中侍御史的时间虽然不长,就干好本职刷够了声望,并受到教主道君皇帝青睐,提前晋职了。

凭着教主道君皇帝的这份恩宠,李纲只要在天子身边老实待上数年,再外放一职熬足资历,此生位列宰执便是注定的。

但李纲这等有抱负的人,又如何愿意为了一柄清凉伞而做个循吏?

宣和元年五月,东京遭遇百年罕见的大水,罹难百姓不计其数。

彼时,大宋尚未从京东大乱中回过元气便遭此洪灾,结合之前军器监军士吃龙的传言,城中顿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教主道君皇帝为此寝食难安,数次亲临抗洪一线组织抗洪,就连通真达灵元妙先生林灵素都其人被派往城头作法,洪水却不曾消减半分。

李纲在皇帝身边数年,看到了太多帝国积弊,清楚天子再不振作大宋社稷就有覆亡之危,乃趁机上《论都城积水为害疏》,言:

“国家都汴百六十载,未尝有变。今城面巨浸,湍悍峻激,东南而流,其势未艾,或淹旬时,因以风雨,不可不虑。夫变不虚生,必有感召之灾;灾非易奭,必有消弭之策。望陛下断自宸衷,诏廷臣各具所见而采行其说,济危图安,以答天戒。”

彼时,洪水已经直冒安上和南薰两大城门,形势异常危急。

教主道君皇帝正被天灾人祸的局面搞得焦头烂额,急需去洪救时之策,最担心的便是臣子们借天灾发难掀起朝堂争斗。

李纲这匹夫却偏偏要在奏疏中明言“夫变不虚生,必有感召之灾”,又建议“诏廷臣各具所见”。

正是怕什么偏就来什么,赵佶生怕事情会闹大,乃以李纲迂腐不晓世事为由,斥其人归家闭户反思。

后者却不识好歹,一再乞求直前奏事。

这下,教主道君皇帝彻底火了,下诏:“都城外积水,缘有司失职,堤防不修,即非灾异,忠言谠论,未始不求,岂假天灾!”

其人是先以诏书的形式说明开封府大洪水的主要原因是“有司失职,堤防不修”,不干天灾的事,以堵住众臣继续拿洪灾做借口搞事。

随即又降诏“纲挟奸卖,直送吏部与监当”,以此杀鸡儆猴,平息朝野舆论,好集中精力抗洪救灾。

待洪水稍退,教主道君皇帝又降李纲一官,发配福建路南剑州沙县监税。

这一贬,就是整整五年。

今年,朝廷为大同帝国所逼被迫放弃一百六十余载的都城开封,迁至临安,此事导致众多官员个人利益受损而与皇帝逐渐离心。

到临安后,教主道君皇帝除将少数不放心的官员留在了东京留守司御敌外,还陆续调整了部分朝官,以稳固自己的统治。

李纲便是在这个背景下被赵佶召回朝堂,并授以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以示恩宠。

只是,经过这五年的贬谪,李少卿显然与教主道君皇帝有了隔阂,回朝数月,始终没有上过一道奏折议论国家大事。

其人在如此敏感的时间段半夜找吴敏,肯定有机密要事。

吴敏知道李纲性子急,收到自己回宅的消息肯定很快就来,乃直接到书房裹条毯子打盹等后者。

其人预料得不错,李少卿深夜来访的确有机密要事相商,而且很急,睡下不多时便被家仆喊醒。

“老爷,老爷,李相公到了。”

“唔——”

连夜辛劳,吴敏刚被喊醒还有些迷糊,待逐渐清醒过来,就见李纲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相交多年,其人自知后者的脾性,赶紧支走了家仆,起身亲自为李纲倒上一盏茶水,顺便也为自己倒上一盏以醒瞌睡。

“伯纪深夜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哼!”

待吴家仆从退了出去,黑着脸的李纲才冷哼一声,张口就噎死个人。

“所为何事?大宋的天都快塌了,吴相公还能有如此雅兴品茶打盹,可是早就找好了新东家,就等着北面而事那伪帝了?”

“咳,咳——”

饶是相交莫逆,吴给事也被李少卿这句话噎得呛了水。

“伯纪,咳!伯纪有话直说,你我至交,又何必拿话挤兑我。”

“直说,那好!”

李纲故意挤兑吴敏,等得就是对方这句话,当即接话道:

“那你告诉我,道君是不是准备南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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