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2 / 2)
裴临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的破梯子,把霜降系统弄崩了。”那人言语抱怨他,双臂却紧紧将他裹在怀中,仿佛找回了全世界。
裴临窝在他怀里:“……换成我写的系统,挂一百个梯子也崩不了。”
霍修珣冷笑,丝毫没有放松:“是,平庸的系统往往稳定性高。”
裴临:“也不知道当年是谁被平庸系统‘稳定’地追得没地跑,你赶紧的,该修的快修!”
……
一片漆黑中,浅浅的悬浮屏蓝光。
霍修珣努力修复小世界。
裴临则暗自沉思,很奇怪,按说正常人类应该惧怕黑暗,他也不例外。但眼前这片黑暗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想要牵引他,他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一切像是又黑又甜的梦,应该是他该回去的地方。
结果,还没迈出第一步,霍修珣就一把用力将他捞回身边,“裴教授,已经崩了的小世界你就不能老实点!万一跑丢了怎么办?这么黑我怎么找你?”
裴临:“……”
身子被箍住了。霍修珣咬牙骂骂咧咧,紧紧地将他圈在怀里,下巴死死抵着他的肩。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只是这样一来悬浮屏幕让裴临看得一清二楚,seth那些最重要最机密的代码,全部一览无余了。
“……”
周遭的黑甜依旧召唤,裴临没有再理。
这个世界的宁宁、陶阿姨,爸妈,赵星路……哪个像假的,哪一个不是有血有肉。
更何况,无论世界是不是真的,至少他们一起度过的时间绝对真实。
他这次开启这个小世界,是为安慰刚刚承受过病痛的小珣。
不想追根究底,只是想面对面看看小珣,说几句话、看看他好不好,尽管成年的小珣并不可爱。
这么想着,裴临彻底放松身体往霍修珣怀里靠了靠。
男人僵了僵,继续搞他的代码。
……
新的学期。
几张当地报纸忽然在学校被偷偷传阅,里面竟是十年前灭门惨案的旧事重提。
霍修珣还记得,这事在他原本的人生中其实发生在初二那年。
他不远万里去看妈妈一眼,她却只哭着求他赶紧离开。他当面微笑点头发誓再也不打扰,心碎地一个人去了火车站。
却不想极端天气,全部列车大晚点。他在站里等待时不小心困极了睡着,倒霉地被贼偷走了所有钱和证件。
车站派出所的警察出于好心,帮忙打给了他妈妈。
他很忐忑,他不想麻烦她。他说过他会消失,也是真的会乖乖消失,可又怀着一丝侥幸,也许她会过来帮他证明一下身份,再让他看她一眼,她会买一张返程的火车票……他会一辈子收着那张票,装作是妈妈买给他唯一的礼物。
可她没有来。
只是拜托了一个和他家稍微沾亲带故的远房大嫂过来帮忙付钱,大嫂付了钱,一脸无奈嫌弃:“行了,赶紧走吧,别再来了!你妈好不容易现在才重新过上像样的生活,你害你妈还害的不够吗?当年要不是因为你……”
霍修珣听着她说,脸色惨白,摇摇晃晃。
当年的案情全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男人酗酒又家暴,妻子无法忍受尝试逃跑,情急之下东躲西藏藏进了邻居家中,男人怀疑无辜邻居策划帮她逃走,甚至怀疑男主人与妻子有染,为恐吓女人竟残忍地杀害了邻居全家。
最后警察调查还了女人和邻居清白。
经查,两家平日来往不多,就完全丧心病狂家暴神经病自己想多。
这样的过往,让霍修珣从小蒙上神经病杀人犯儿子的骂名,被人歧视。而他一直偷偷不服,觉得委屈、觉得不公,觉得不是自己的错,骨子里挺着高傲。
直到那一天。
大嫂告诉他,他妈原本是有可能跑掉的。只怪她心软,一心要带着唯一的儿子一起逃。
那天,好容易趁着男人酒醉睡熟,含泪拿背起装钱的包裹,偷偷抱起不到一岁的儿子。
可偏偏为什么,一个平常那么安静、乖巧的孩子,却在那一刻哇地大声哭了出来。
哭声吵醒了男人,他顷刻暴怒。
她只能没命地逃,在大杂院里东躲西藏,因为经营车棚和小卖部的那家邻居家常年不锁门,她抱着孩子躲进那家的杂物间。
透过煤堆得缝隙,男人骂骂咧咧、踉踉跄跄来回,他找不到她,只要怀里的孩子安静不出声!
可是为什么,怀里&#303
40;孩子却在此刻再度大声哭了出来……
男人血红的眼睛转头看到就她。她那一刻恨极,对怀里孩子的怜爱荡然无存,这就是个灾星,流着恶人的血,跟恶人一条心害她,她宁可从来没有生下过他!
……
初二那年,霍修珣彻底堕落,再也不学了。
他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一直做着梦,只要他够优秀将来出人头地,他还有机会赢回妈妈的爱。
永远不可能了。
他的身上背着原罪,再也不可能。
本来,上辈子这件事里的细节直到后来都没有什么人知道。可这辈子,报纸却在案发十年后卷土重来,将这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公之于众。
学校一些人看了,但很快,传阅的报纸就被裴临让赵星路楚真淮带小弟们没收干净。
谁敢再带,谁敢再提,狠揍!
而报社那边,裴临找陈叔出面和校长老师们抱怨,再找陶阿姨撺掇她的富婆团朋友们,两边一起给不做人报社施压,发这种新闻让人家孩子怎么活?
最后逼得报社道歉,召回库存,以后也不准写这个案子。于是这件事很快平息下来,不太再敢有人提。等将来他们念了初中,学校变大,更不会有多少人记得这事。
但裴临还有一个人不会放过。
看过原著而故意在记者亲戚面前添油加醋,把这件事挖出来的杜仙泽。
楚真淮:“临哥,罚他可以,能不能不打。他……以前是我邻居,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裴临:“放心,我不会打他。”
“我会跟他好好讲道理,争取让他变回你以前认识的那个样子。”
楚真淮笑笑:“求之不得。”
收拾杜仙泽之前,那个报纸裴临爸也看了,看完在家里大放厥词,幸灾乐祸说一堆“你看这天生不吉利”的狗屁话。
“爸,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你不可以这样说我得朋友。”
裴利斌:“小兔崽子现在能耐了啊,‘朋友’?!”
裴临毕竟有两辈子谈也是白谈的经验,知道他爸不会给儿子多少平等和尊重的待遇,多半不会真的听他想表达什么。
他还跟他谈,说不定就是自己找揍。
但如果就这样不再尝试,那不又回到了上辈子的路数。他现在倒想试试,一遍又一遍撞南墙,会不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当然他也没有一味头铁。
他妈唐彩平好歹比他爸裴利斌像个人,虽然多少也有点势利眼,同样不赞成他跟霍修珣来往,可是她看了报纸之后起码是有点唏嘘的。
裴临抓住机会给据理力争,再让唐彩萍潜移默化影响唐那个冥顽不灵的爸。
他帮他争,霍修珣虽然没有在场,小蓝全部帮他记录了。
很多天,他窝在床上抱着膝盖,暗自发呆最后偷偷红了眼睛。
他其实早就不在乎了。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后悔自己当年愚蠢的决定。
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定罪,然后疯狂惩罚自己。如果当年没有堕落,他本来该有很多机会……有很好的人生,跟喜欢的人并肩,名字写在横幅上,一起在阳光下。
重来一次,裴临远比他想象中的还好得多。
他是有多傻,才会放着不靠近,反而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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