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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婚之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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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跟了我以后就不用再做那些粗鄙的针线活了,这剪刀带来何用,当嫁妆吗?”罗虎微微一笑,从地上捡起剪刀,打开门,用尽力气把它扔向渺远的夜空。

费珍娥愣愣地看着罗虎,心情十分复杂。

他是要饶恕自己?这些闯贼,不都是穷凶极恶的吗?想想这些年李自成的军队。他们屠过城,他们掘过凤阳的皇陵,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哪怕是进了北京城之后,在“追脏助饷”的名义下,军纪日渐松弛,很多无辜的百姓都遭了殃。

这是要骗我陪他良宵一度后再杀死我吗?费珍娥忽然意识到这点,心中变得更加不安起来,眼睛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挺拔的男人。

“你要杀便杀,何故故弄玄虚。”费珍娥的声音变成了怒斥,

罗虎叹了口气,和颜悦色地说道:“娘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为夫怎忍心杀你。”

“为夫”这个词让费珍娥心中咯噔一下,她明白哪怕两人有血海深仇,也改变不了拜过天地的事实,她抬眼看向罗虎,第一次细细打量这个陌生的丈夫。

他年轻而英俊,不过二十出头,气色古铜,棱角分明,深邃的冰眼下是嘴角放荡不羁的微笑,温存而不失狂野,威武而又似有暖意。

若不是和大顺有血海深仇,她对这个新婚丈夫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时间不早了,娘子还是早些休息,”罗虎抿抿嘴,补充道,“我去隔壁耳房睡。”

你要杀我,我又不想杀你,躲总躲的起吧。

费珍娥没想到罗虎并不贪图自己的美色,和那些在城中任意侮辱妇女的顺兵完全不同。

罗虎说走就走,但刚踏出大门,就意识到不能这么做,她费珍娥是怀着必死的信念来刺杀自己的。如果不能达成目标,她可能会在房中自尽。历史上她就是在捅完自己一刀后,一尺白绫悬梁的。

“不行。”罗虎扭头回到房内。

“啊……”只听得费珍娥惊叫一声,原来她见罗虎走了,就脱掉外衣躺在床上准备睡了,此时她只穿了一件胸衣,露出两支细长的藕臂,肤如凝脂,在红烛和纱幔的映衬下更显光艳曼妙。

“我去,尴尬了。”罗虎扭过头,又说道:“娘子莫惊,只是隔壁房间阴冷的很,这才想回来,大不了我打地铺。”

费珍娥也冷静下来,她本来也是打算献身的,倒也不慌张了。

“你要来就上床一起吧,何故在地上难为自己。”

又是一个美丽的陷阱,剪刀是没了,在房中还有簪子什么的利器,她想在自己睡着时弄死自己也不是难事。

“还是算了吧。”罗虎走过来,看着眼前要露未露的费珍娥,以及她胸衣前一张一翕的曲线。

罗虎整理了一下被魅惑的神经,把手放在被子上,四目相对下,他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床出来,默默地在远离大床的地方铺好,又吹灭蜡烛,回到地铺上和着衣服躺下。

洞房里昏暗了,只剩月亮洒下的白光,屋外有清风吹动树枝,屋内影影绰绰,罗虎百无聊赖,忍不住朝床头看去,只见床上自己的新娘身姿曼妙,如起伏的山峦般凹凸有致。

罗虎躺在地铺上,心想:美色诛心啊,我怎么就糊里糊涂穿越了呢?

老天爷真会和人开玩笑。前世他毕业后一直在省城打拼,没有名牌大学学历,没有背景,虽然忙忙碌碌,兢兢业业,但最终还是敌不过命运的嘲弄。他和小雅谈了六年,一直全心全意地维护这份感情,却不想还是因在省城买不起房子被踹。不过被心爱的女人抛弃就算了,老天竟让一个和她很像的女人穿越成自己的妻子,这个妻子还想孤注一掷地弄死自己。

这都是啥跟啥啊。

而且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明末清初可不是个好时代。大顺、大西、大明、满清互相攻伐,到处是战乱,到处是屠杀,大明官军,大顺大西农民军,满清八旗,你来我往,战火不断,最终受难的还是中华大地上的无辜百姓。

最让人痛心的是满清最终入主华夏,整个中华文明从此进入漫漫长夜,在屠刀下,衣冠不在,发饰不在,汉人的骨气和礼义廉耻也被屠戮得一干二净。

这个文明国度的人民从此脑袋后面拖了一条难看的猪尾巴,成了一个个卑颜屈膝的奴才。

罗虎一直认为,是满清的入主才导致了近代受尽西方列强之辱,这负面影响一直延申到二零二一年他穿越前的时间。

在文化领域,韩国人一直拿着穿着马褂,头上留辫的中国人的照片叫嚣:“瞧,这才是你们中国人的服装。”

而原本属于华夏的精美汉服,却被他们认为是韩国的“发明”,虽然这是韩国人的无知,但根本原因却是三百年前满清入关,“剃发易服”造成的。

罗虎闭上眼睛,虽然不能真睡,但他还是希冀明日一早起来,能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躺在自己那张出租屋的小床上。

“还没睡吧?”

床头忽然传来费珍娥的声音。

罗虎一惊,从思绪中走出,心道:“这要置我于死地的女人,你不是也没睡着吗?”

“我睡不着。”罗虎道。

“哦,”费珍娥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刚才的一幕幕让她对杀罗虎这事有了一点犹豫。她要杀他,他却毫不介怀。

“明日一早,你打算咋处置我?”费珍娥道。

罗虎微微一笑,道:“大明亡了,那些官老爷们枉为男儿,没有一人敢于为君父报仇,整个京城也只有你起来反抗,为夫对你,其实有深深的敬意。”

“敬意?”费珍娥没想到对方竟然对自己用了这个词。

罗虎顿了顿,继续说道,“娘子,你想过没有,是谁造成了大明天下大乱,最后神京被破,人人降顺。”

费珍娥顺着罗虎的思路在思考,但是她一介女流。又怎会看透其中的道理?

她曾是坤兴公主的侍女,只知道皇上、公主对自己好,为报答他们的恩情,唯有拼死一搏。

“娘子,当今天下的一切乱象,皆因满清而起,若不是东虏年年扣关劫掠,又怎会有辽饷一说,没有那些加派在百姓身上的赋税,又怎会民不聊生,群雄并起?所以表面上看大明亡于大顺,实质上是亡于关外的满清鞑子。”

听了罗虎的解释,费珍娥还是没有开腔,但这道理已经触及了她的心灵。身在皇宫,不可能不知朝廷年年都在为谁发愁,除了眼前如罗虎这般的匪盗,就是关外的东虏了。

“娘子,若是明天无事便去看看公主吧。”

罗虎所说的公主是崇祯之女,坤兴公主朱媺娖,费珍娥曾经是他的侍女,比她年长一岁。两人名为主仆,私下里却亲如姐妹。

当日北京城破,崇祯皇帝砍掉了坤兴公主一只胳膊,现在他在前明国丈周奎家中养伤。

“真的吗?”费珍娥赶紧问道。

“当然了,你去吧,公主受了伤,你多带点银钱,让周家人细心照料,另外……你若愿意,这些天就在她身边照顾她吧。”

既然不想让费珍娥死,又不能留她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罗虎决定把她送走,既是顺水推舟,让她们主仆二人相互依靠,也是给自己甩掉了一个大包袱——虽然他对这个美貌的妻子颇有些不舍。

费珍娥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城破之时,崇祯皇帝为了避免女儿受辱,提剑砍掉了她一支胳膊,可怜的公主,由于她父亲的节俭,一辈子没享受过皇家的锦衣玉食,却承担了比其他朝代公主更多的痛苦。

的确,公主现在太需要人照料了,在这场浩劫后,费珍娥也十分惦念她。虽然现在也不能完全信任罗虎,但总归是打消了她速死的念头。

“娘子,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点睡吧。”罗虎说完,躺在地铺上继续假睡。

费珍娥远远瞅了他一眼,暂时放下此夜要杀他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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