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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空酒瓶换糖酥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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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我父亲搭话,他就攀到地排车旁,扯着袋子的口儿向里张望,捏着一根向外抽拉,由于用力过猛,只听“咔嚓”一声,一根美丽的粉红色糖酥棍的顶端被他捏碎了。那一刻我想咬他。却妒忌着他的大胆。他的大胆和精明正是我根本不具备的。

“咦!”男孩又开口了,“你们的糖酥棍根本不行啊,一捏就碎,两个酒瓶换一根行不?”

“不行!”父亲坚决地摇摇头。

“不换散伙!”男孩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悻悻地一挥手,带着另外两个小孩离开了。

“换糖酥棍喽,拿酒瓶换糖酥棍!”父亲继续喊着。“想吃他们总会来换的。”父亲转头对我说着。

果然,前面胡同口又冒出那几个野孩子的身影,他们手里分别提着一两只空酒瓶,拦住了我们的道路。

“换了,要三个酒瓶一根,就三个酒瓶一根吧。”男孩说着,将手中的酒瓶扔到我们的车厢里。不一会儿,他们捏着两根糖酥棍离开了。我突然感到好心酸。

这时,父亲走过来,从袋子里抽出先前断掉的那根糖酥棍对我说:“吃吧。三个酒瓶换一根,给你省出了一根。”我笑着接过糖酥棍,话都顾不上说,大口饕餮着。

天快晌午了,我们又累又渴,饥肠辘辘,两袋糖酥棍还没换出去四分之一,我既沮丧又失望。

“回家吧。”父亲抬头看看太阳说道。父亲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吆转地排车,向家的方向走去。我躺在地排车里,被毛驴颠簸着,早上出门之前积蓄的所有兴奋和期待都耗光了。在荒凉的乡间小路上,我甚至想,会不会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话,在半道儿上饿死渴死。但我没说出口,因为我看到父亲紧锁着双眉,出师如此不利,他可能比我更愁苦。

在我们后边,蓦然响起了一阵自行车的铃声,那声音短促急切。父亲忙将驴儿吆向路边,身后那辆自行车呼啸着远去了。在他的自行车上,晃荡着一只布兜子,沉甸甸的,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好奇心作祟,我直起身盯着自行车向前消失的方向。

突然,在前面的路面上,我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个东西紫红色,躺在路面上,外面有一层光亮的塑料皮包裹着。

“爸爸,你看,前面那是什么。”

“什么?”

走近那个东西,父亲吆住驴儿下车,他捡起了它。

“这是个啥呢?”父亲端详着它,“说像肉吧又被塑料皮包着,说不像肉吧,被刀切的断面却有猪肉的肉丝儿……哦,原来是火腿!”

“火腿?”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长这么大,我还没吃过火腿呢!只是在对门邻居陈长胜家见过几次,却始终没有吃到。父亲把那一小截火腿递给我,然后又点起一支烟,头也不回地继续赶车。

那个时代的火腿,在我的角度来看不啻于金子,没有钱的根本不敢看,即使有钱的也不会奢侈到一次买一根的地步,只是切一小段打打馋虫而已。

“这是真的吗?”我仍然不敢相信。终于迟疑着把它移向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真香!”我心里说。

真得很香,那从未品尝过的肉香香到让我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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