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铭刻(1 / 2)
这番局面,一环套一环,实在是太过于出人意料,怕是连宗主都失算了。
这只小鬼的能力,显然是处处克制针对于她的。
灵脉被封的她,在这样的鬼物面前,根本毫无还手能力。
眨眼之间,那小鬼乘胜追击,瞬间扑到了云容面前。
噬人的鬼气足以毙命!
光是被迫吸入几缕阴黑歹毒的鬼气,就让心脏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鬼爪陡然攫紧,疼得她呼吸一紧,视线都随之变得紧窄模糊,意识昏胀眩晕。
云容虽不打算坐以待毙,但却发现自己也无力更改眼下这个绝望的事实,她甚至连反念护剑咒毁去洗雪剑剑魂的能力都没有。
可是,在屋内里的两人一鬼都未意识到,这里还有一只猫。
一只茸茸爪子从旁伸了出来,带起她的视线,在那粉嫩柔软的肉垫里,探出五根锋利的利爪。
爪缝间还勾着从她衣料间带下来的银丝线头,看着有些滑稽,有些可笑。
那只勾着线头的短小爪子落在她的视线里,开始变得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指腹温润。
肩头微沉,那只手穿过她的发丝,替她挡下了八方风雨,一身杀劫。
再然后,云容模糊的视线再也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片混乱之中,她依稀听见鬼童凄厉愤怒的嚎叫,脸颊溅来一捧温热的液体,微甜的猩意散于鼻尖,她意识彻底昏沉,陷入黑暗。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云容再次醒来时,她已经不在那间小木屋中,而是躺在微湿的土壤地间。
临身处是一片夜湖,被夜色映得幽蓝的湖面淡淡起鳞,蝉声阵阵,烟笼寒水月。
云容撑起坐直身子,头颅一阵钝痛欲裂,她调息片刻,肉身的冗重感散了几分,眩晕的意识也渐渐凝实。
灵台渐稳,意识渐归,云容第一时间是去摸自己的左肩。
肩上空空如也,桃花早已不再。
云容呼吸一紧,眉心不由慢慢隆起,不顾身体的虚弱,正要勉强起身。
“是在找我吗?”这时,一道宛若朗风清净的嗓音自身侧传来。
那声音,云容再熟悉不过了!
她猛地转身,反应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桃树下的少年。
月影余晖透过树缝把冷光影洒在他衣襟上,风吹树摇,花絮落满身,他英俊得惊心动魄。
他站在树下微笑,看着云容,忽然抬起右手做猫爪挠人状,嗓音干干净净地喵了一声。
云容身体狠狠一震。
百里安缓缓走过来,在云容面前蹲下身子,又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师姐这取名的本事当真是有失水准,桃花桃花,哪有男子取这般俗气的名字。”
云容表情有些空白,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师弟???”
更要命的是,她的师弟竟然是桃花?!!!
云容透亮的眸光紧紧盯着百里安,他身上就仅着了一件薄衫,还未完全人形化。
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还支在脑袋上,身后还垂着熟悉的猫尾巴,正在地上滑来滑去。
那毛色,显然就是桃花!
云容好不容易平复的眩晕感又变得强烈了起来。
她揉着眉心,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感动:“师弟你怎么会这副模样来到小舟山中?我竟半点都没瞧出来?”
说着就已经忍不住想要去摸他脑袋上的耳朵。
桃花猫就是师弟,师弟就是桃花猫。
难怪从小到大一向狗不疼猫不爱的她忽然就被一只小野猫给赖上了。
日日夜夜地黏着她,变着法给她捣腾好吃的。
你见过哪家猫吃小鱼小虾还会先烤熟了再下嘴儿的。
感情原来一直都是她的师弟?!!!
怪不得醉酒的德行都是如出一辙!
百里安笑着压住她胡乱摸的手,他看着她,认真说道:“师姐,眼下我可是有九条命的猫儿了,不怕你的剑。”
云容摸他脑袋的手骤然一僵,她面上笑意散去,脸变得极其严肃:“你什么意思?”
百里安道:“师姐先别着急,我的本体真身不在这,眼下你看到的不过是我的一具身外化身而已,我借以蓬莱秘术,炼出这具九命猫化身,可成为你的新剑灵。”
九命猫属于妖族,用以铭炼剑灵,再适合不过。
而九命猫早已在人间绝迹,只存在于书册记载之中,百里安借以书册记载中关于九命猫的种种信息,了解了其身的妖体结构,妖魂妖脉在体内的分趋走向。
最后在利用改良般的偷月换日术推演虚化出一只新的九命猫,以分魂入虚化实,便养出了这么一具九命的身外化身。
只是这九命的能力,只是针对于这化身,对于本体倒是无用。
但百里安并不觉得遗憾。
云容眉目渐冷,面上并不见有如何开心:“成为剑灵,必先身死而入器成灵,即便是身外化身,你若要想成为我的剑灵,那便意味着要先经历一场死亡,怎么?师弟你是想要我亲手杀了你不成?”
“我并不畏惧死亡。”百里安轻声说道:“我只怕……你嫁给我以后会受到委屈。”
极轻极轻的一句话,不带任何重量,却让云容感到心口仿佛被重击了一下。
看着近在咫尺的清隽眉眼,她脑中竟是头一回陷入空白迷茫,不自觉咬紧了唇瓣。
在这深远的长夜下,前后无人湖畔边,云容竟是生出一种自己忽然被人宠溺到了的心情。
可他是师弟,是被她亲眼看着从赢姬娘娘腹中出生,一眼一眼看着长大成人的师弟。
她大他近六十岁,这个年纪在凡间都足以当他奶奶了。
即便成了亲,云容在内心深处始终是将他当做晚辈照顾看待的。
可这一刻,她却忽然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丝夫君的感觉。
不过,成为她的夫君,就要给她杀死……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云容眉头紧锁起来。
百里安笑了笑,道:“师姐其实不必为难,如今眼下这形势,你只需为我铭刻,我便是你的剑灵了。”
说着,他慢慢拉下衣襟,只见那深色薄衫下,被鲜血濡红大片,心口处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洞穿伤疤,里头只剩下半颗微弱跳动的心脏。
终于,他面上强打的精神一点点地颓败了下去,眼底覆上了一层灰色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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