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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6章 相逢难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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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信若萍随浪,远意徒惊鸟在笼。”————————【寄友人】

凉州,张掖郡。

沿着河西走廊逐渐深入西北,一路上尽是高耸入云的巍峨群山,天空湛蓝干净,山顶白雪皑皑,犹如大海中翻腾的浪花。山间平地上长满了低伏的灌木与矮草,有野羊在锋利的石砾间悠闲地食草。已经到了冬季,酒泉郡几乎每日都要刮大风,像刀割一般吹人脸上。天黑以前往往一阵狂风扑来,连地上的碎石砂砾都会随风带起,将一切阻拦着的物体磨蚀得千疮百孔。

严干长居内地平原,很少见到这样雄奇辽阔的景象,惊叹之余,仍对这个荒凉世界深感不适。他在荒败破旧的古道上一边牵着疲惫的坐骑,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都说天生万物,生在这样的地方,人如何不会胸怀开阔,直率剽悍?”也许是漫漫长路上他一个人感到十分无趣,他话音刚落,接着又对着黄土朔风说道:“听说山南再深入百里尽是永冻苦寒之地,幸而此行不是要去那里,不然何时得以返乡啊。”

早在几个月前,严干在李义的推荐下加入张任为首的绣衣队伍中,千里跋涉赶至河西四郡。一路上各自因故分离,严干独往酒泉跋山涉水,经过一段时日的路程,他终于穿过漫无人际的古道,跨过一道山口,看见了山下的弱水。这里虽不是弱水的源头,但也是最上游的一段,其水冷冽清澈,带着远处高山上积雪的清凉气息。

他正觉得干渴,刚要走到河边掬水来饮,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不,两道水声。严干扭头看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正站在河边的高地上往水里溺尿,他心里怒极,却见那五六岁的男孩左右摇了摇水柱,无不得意的说道:“看,我这回比你远吧。”

“你怎么总喜欢与人比这比那?”背对着严干的那名男子十分不屑的‘啧’了一声,似乎很看不上那小孩的把戏,提了提裤子,那身不合体的宽袍长袖邋里邋遢。

“装什么呀!你输了才会这么讲!”那小孩嚣张的嚷了一声,见他似要转身,又着急道:“等等我,我这还没完呢!”

“祝公道?”严干听出对方的声音,此时又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更是笃定了:“你为何在此处?”

此人正是与严干、李义等人在河东共患难的豪侠祝公道,自从河东之战结束后,祝公道保住了河东祝氏,便抛下一切四处云游。多年来一时难觅踪迹,原来是跑到雍凉这种荒僻的地方来了。祝公道听到身旁有人叫他,也愣了一下,待看清是谁后,又很快露出笑容:“严公仲?好啊,在天涯的尽头居然也能遇见故人。”

“谁呀?”严干刚要张口问他,那小孩便着急的提好裤子跑了过来。这小孩年纪不大,却趾高气扬的叉腰打量着严干,若不是他肤色深,又穿着件与祝公道相似的宽松衣袍,严干差点以为这是谁家公子。

“你何时有的儿子?”严干估算了一下小孩的年纪,吃惊的道:“那年你一走出河东就有了?”

“呸!谁是他儿子?”那小孩子瞪了严干一眼,不客气的说道:“我是他大兄!”

严干不答,抬眼疑惑的瞧着祝公道、又瞧了瞧那小孩。祝公道也很坦诚的没有占小孩子便宜,摊手道:“我哪有跟泥猴一样的孩子?这是我从粪坑里捡来的,记得去年我游历并州,在雁门郡看了长城,又去了马邑。这小子当时就在一处土坑里捡粪吃。那天在朔北难得下了场雨,又冷又黑,我见他可怜,便给捡回来带着了。”

“你胡说!”那小孩气得脸色涨红,两只小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我当时只是摔了一跤,谁稀罕你拉我!现在你居然还当着别人的面侮辱我,我非得教训你不可!”说着他小手往腰间一探,拔剑一样抽出一根削得平滑的尺长木棍,往祝公道的腰间戳去。

祝公道连忙伸手捂住腰间的软肉,轻车熟路的往旁边一跳,那小孩不依不饶,追过去拿木棍比划着剑术敲他。

严干看着两人打闹的样子,在旁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发觉这个小孩子除了衣着其他并不与祝公道相似。祝公道虽然有时轻佻,但性子稳健,而这个小子却像是失了教养、吃过不少苦头,跟谁说话都是凶巴巴的。不过,他看着那小子摇动着细细的胳膊,心里想道;‘这小子剑术倒是有模有样的。’

他伸手拦住了那跑累了的小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韩虫,公仲你唤他虫子就是了。”祝公道神情自若的说道。

“我叫韩龙!”韩龙气呼呼的瞪视着祝公道,似乎还想跳起来用木棍敲他,可惜他刚才已经被对方遛得没力气了。他将木棍重新插回腰带里,认真的向严干抱拳道:“我是并州雁门人,以后要像剧孟、田仲、郭解那样,做一个让天下人知名的任侠。”

“你教坏他了。”严干摇了摇头,恨其不争的对祝公道说道:“这孩子伶俐,让他读经书多好,拐他练剑做游侠儿算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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