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这人还活着的时候,一定被伺候得很好,他的手,面额部的线条,圆润的指尖,筋骨分明的脚背……林归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
“看什么。”林归不知何时已经抬起眼眸看向他。
陆汀笑着说:“我们小叔叔长得真帅。”
林归不置可否,只是动作自然地换了一只手拿书,露出锋利漂亮的下颌线。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刚刚男人的心情只是平静,那么现在,陆汀觉得他心情应该还不错。
打铁要趁热,陆汀虚心求教道:“你说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成蛊吗,真的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但也不难。”林归浓密的睫毛动了下,像是遇到了晦涩难懂的问题,眉头微微拧起。但是很快,思绪开阔,难题迎刃而解,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平淡。
“……”说了等于没说,见对方没心思搭理自己,陆汀便开始观察着男人的表情。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在看一本深奥的书,努力的逐字逐句读下去,总能发现新大陆。
“看够了吗。”林归放下书,侧身盯住青年。
半晌,他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陆汀抿了下唇,没什么信心地问:“如果炼不出来怎么办。”
记忆中的知识非常简略,“寻虫装于罐中,一只成蛊,滴血认主”,就这么简单。
其实只要在网上仔细搜索能发现许多奇闻异事,其中就有蛊,那上面写的方法绝没有这么简单。
陆汀不确定是爷爷给他的书有误,还是网络上的知识有偏差。
林归的目光在青年身上来回梭巡,如同巡视领地的野兽般,他起身走过去,微微俯身,清冽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喷洒在陆汀脸上,陆汀嗅到了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气味。
“不会有如果。”林归的指尖掐住陆汀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鼻尖凑得很近。
陆汀能感觉到,他正在嗅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这让他有些窘迫,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一根藤蔓锁住了腰。
林归轻笑一声松开手,转身回到了书桌前,那根藤也随着他的离开消失了。陆汀重获自由,依旧愣在原地,脑海中回忆着男人方才的眼神。
探究、好奇,还有一丝寻到食物,并且品尝后的餍足,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就好像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盘被装点成普通菜肴的极品珍馐。
陆汀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将整个身体缩进了被子里。
屋子里传来藤条滑动的声音,一根藤枝沿着墙壁往上,“啪”的按下了电灯开关。同一时间,桌上的台灯亮了,林归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
这个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陆汀模模糊糊的想,好像无论他睡着前,还是觉醒之后,林归一直都是清醒的状态。即便是鬼怪,长久的不眠不休应该也是要耗费精气的吧,这个疑惑一直伴随着他睡去。
属于活人的气息变得平稳,但是很快陆汀就不安分起来。被子裹得太严实,他热得浑身是汗,无意识间抬腿踢开了被子,短裤也不安分随着他岔开曲折的腿而缩到了上面。
林归眉头皱了下,指尖一动屋子里瞬间爬出藤蔓将青年的手脚固定住,然后用藤尖勾住那条睡裤轻轻往下拽了拽。
陆汀对此全无所知,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香甜的梦境,只是在清晨醒来后,感到浑身僵硬酸痛,腿还有些麻麻的。
屋子里,林归还保持着陆汀睡着前的姿势,宛若一尊守夜的雕像。
身体起了反应,陆汀羞耻的调整了下姿势,身体弓成虾米状窝在被子里。
林归淡淡扫了他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故意起身朝床走去。下一秒,青年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墙上靠。
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取悦了男人,目光略过青年通红的耳朵,唇角很浅的勾起又落下,脚下一转,去了阳台。
好一会儿,还是没下去,陆汀只能赶紧去卫生间冲个凉,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将思绪放在了篾片蛊上。
宏德光的下属已经将需要的东西全部弄齐,透过三人的眼睛,陆汀看见了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那头标志性的酒红色长发,瞬间就让陆汀认出她是谁。
梁璐眼眸半垂,漂亮的指尖正在桌上挑挑拣拣,她捏起那根烟头,用指腹按压,然后用一张黄表纸将它包起来,放到了一旁。
宏德光出现在她身后,一脸急切:“到底还要等多久!”
昨天踢到林兆琛那块铁板后,宏德光一回梁璐这里,就坚定的提出要立刻夺运,可是梁璐不愿意,为此两人险些大吵一架。
那种焦灼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今天,就连远在另一处的陆汀都能察觉出来。
他看见梁璐转过身,大概是两人身高差异的缘故,女人目光平移过去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宏德光的塌鼻,眉头轻微皱了下。
宏德光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碍于下属在场没有发脾气,只是催促道:“说话。”
梁璐收回视线:“晚上。”
宏德光:“几点?”
梁璐:“零点。”
从白天到黑夜还有至少十几个小时,这期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尤其是在冯茜茜的财运从自己身体里彻底流失后,宏德光已经清晰的认识到,他的运势正在逐步下滑。
他等不及了。
“中午十二点。”宏德光沉下脸,双目死死攫住梁璐,不是恳求,而是命令,“你说过,十二点阳气最盛,但阴气也开始渐渐滋生,这时候能存留于阳光下的阴气是自强的,我就要这时候动手。”
梁璐迟疑了,她当然知道事情越拖越容易发生变数。
不久后,陆汀收回了放在三人身上的神思。
他再次抱起玻璃罐子,里面还剩下三只虫。虫感应到什么,竟然站起来,拼命将触角往上探。
陆汀将罐子放进背包,将迷你牌位挂在脖子上,上班去了。
周末加班,整栋大楼除了保安,只有李骞的公司有人。
打了卡,陆汀就坐到工位上开始忙活,十分专注,一个个字符组成的代码跳动得奇快,看得人应接不暇。
周伟目瞪口呆,心里除了震惊就是怀疑,他觉得陆汀肯定是在胡乱敲打,这样写出来的程序到最后要么重写,要么大家一起帮忙修复bug。
这么一想,他有些气愤:“陆汀,你这样工作是对大家的不负责。”
陆汀仿佛没听见一般,连眼都不眨。
十点半,陆汀停下手指,他握着手腕活动放松,袖子顺势往下滑,露出小臂上的藤纹。周伟眼尖,哎哟一声:“你怎么还纹身。”
陆汀将袖子弄好,笑了下:“我写好了,等跑完这一轮程序就发给李总,下午就不来了。”
半小时后,李骞把人喊进办公室,周伟幸灾乐祸的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偏头对徐晓雯说:“等着吧,他肯定要重写。”
徐晓雯又想冲他翻白眼,盯盯盯,每天就知道盯着别人,要不是公司缺人,她敢打周伟这样的早就被开了。
不一会儿,陆汀从办公室里出来了,李骞跟他一块儿往外走。
周伟一下子坐直,呆愣的望着两人的背影。已经出门的李骞脚下一顿,回身冲加班的人说:“我出去办点事,你们都老实点,早点完成任务早点下班,晚上我请客。”
“就这么走了?”周伟反应不过来,茫然的问徐晓雯。
徐晓雯:“工作做完了不走难道留下来等你啊。”她冷嘲,“那得等到天黑吧。”
周伟:“……”
今天的阳光特别刺眼,晒在皮肤上火辣辣的,李骞特地找朋友借了辆车,将陆汀送到了别墅外。
此时的别墅区鸟语花香,看上去很正常。
李骞是硬要跟来的,条件是他不能跟着陆汀进门。望着前方半开着的雕花大铁门,他心里有些不安。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
“不会有事。”陆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忐忑,下意识隔着袖子摸了摸藤纹。直觉告诉他,如果真搞不定,林归一定会出手。
李骞叹了口气,目光停在青年紧紧抱着的背包上,从上车起他就想问,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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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个深呼吸,陆汀开门下车。
艳阳高照的天骤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别墅区内外刮起一阵狂风。风沙从各处吹来,迷了李骞的眼睛,等他揉揉眼睛再睁开,陆汀已经趁着保安用手臂挡住风沙的工夫,快速从铁门缝隙挤了进去。
头顶的乌云越来越浓厚,天地都暗了下来。
这种暗淡在宏德光所在的别墅附近几乎凝成了一团浅墨,白天一下子就转为了黑夜。
陆汀避开三个下属的蹲守的位置,从厨房后门进去,快速上到三楼,一抬眼便看见一团团黑气从某间屋子往外涌动,瞬间就将走廊填充得满满当当。
那些黑气宛如细小的刀片,刮过陆汀的面颊,有点疼。
“闭上眼睛,将自己想象成一片大海,你周围的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细流,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林归突然钻入脑海的声音带着镇定的作用,陆汀立刻停下来。
黑气在他的冥想中聚成丝线状,江流入海一般灌入他的身体,陆汀感觉身体被充盈,四肢充满了力量。他在其中嗅到腐烂的气息,倏地睁开了眼睛。
源源不断的黑气仍旧从房间里往外渗,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纳入身体中的邪气将他的身体包裹,让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梁璐正在凝神,一手掐诀,一手拿着写着林兆琛八字的黄表纸。感应到什么,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漂亮的俊脸。
她愣了一下,紧跟着警铃大作,可是眼下的作法不能被打断,只能扯着嗓子高喊:“来人!”
她想不通青年是怎么上来的,明明楼下有人把守着。
陆汀冲她笑了一下,快速走近,伸手就要抢下黄表纸,梁璐警觉地一下子站起来,作法被突然中断,悬在半空的黑气立刻扑向宏德光和梁璐。
一颗狼牙被梁璐从衣服里掏了出来,它比普通的更为粗壮,顶端漆黑,那是鲜血不断地渗透和凝固所致,煞气极重,四周的黑气刚碰上去就消失了。
宏德光就没那么好运了,他闷哼一声,当场口吐鲜血。
梁璐气得尖叫了一声,这时候,三个下属跑了上来,见到陆汀纷纷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刻挥着拳头冲了上去。
青年淡定的站在原地,只见他指尖一动,他们的脚踝、膝盖、腰椎,所有关节处都像被一根细细的针穿过,疼痛难忍,站都站不稳。
长期和梁璐接触,三人自然知道世界上存在着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意识到自己中了邪术,一个个当即脸色惨白。他们扶着墙勉强站起来,膝盖关节内的疼痛突然加剧,犹如钢锯在骨头上研磨,被激出的冷汗沿着鬓角往下滚落。
终于,有人忍不住扶着膝盖叫喊起来。
“痛死我了……我膝盖里有东西!梁小姐救我!”
“它在我背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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