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1 / 2）

明明是重要嫌疑人之一, 屋里的两位女主人却好像已经放下了心理阴影，表现得很淡定，令人有些不解。

从凶杀案发生到现在，只过了一个晚上——准确地来说, 间隔还不到十个小时。

千夏小姐吩咐女佣们做了早餐, 从味增汤、天妇罗, 到西式的糕点、水果色拉, 丰富得令人咋舌, 而她大大方方地说，这只是为了表达昨夜招待不周的歉意。

客人们纷纷表示感谢, 刚在餐桌旁坐下, 就收到了警员们羡慕又微微怨念的目光。

他们硬着头皮去搜查这位诡魅般的凶手, 绷紧了神经，还以为自己要牺牲在岗位上了，而在经过如此艰难的通宵加班后，却只能吃后勤小组带来的工作早餐，一堆干巴巴的饭团！

松泽千夏迟疑了一下，转向凌小路警官：“警部, 辛苦一晚上了，要不你们也——”

“不用了，我们在执行公务。”绫小路很客气地拒绝。

“那就喝杯茶吧。”千夏也知道规矩，没有坚持, 接着忍不住笑了笑，问, “这只小可爱呢？”

大家的目光顿时齐聚到绫小路的胸口。

这位警官先生看着高冷, 难以接近, 但居然养了一只花栗鼠当宠物, 连工作都带在身边。

也许是察觉到了外边的，动静，一条毛茸茸的条纹尾巴从口袋里钻出来，挂在主人的胸前，轻轻地晃了晃，换来女孩子们的惊叹声。

真的好可爱！

他们看绫小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本人却很淡定自若，伸出手，用指尖抵住花栗鼠探出的小脑袋，然后让它顺势爬到自己肩膀上。

“它比较挑嘴。不过，红茶的话，就多谢了。”

千夏小姐微微一笑，转身端起茶壶去泡茶。

本来这应该是管家或是女佣的工作，但管家伤了一条腿，还在卧床休息，她又看女佣们忙前忙后做了这么久，让她们也去休息。

“请。”她将红茶杯一个个端上来，看着餐桌旁的客人还迟迟未动筷，自己也坐了下来，“不用这么客气，大家好好享用。”

这位干练的副社长一改在公司里的雷厉风行，表现得温和又亲切。

新子心知肚明，大概是因为他们沾了某人的光，飞快地端起炸虾碟子，放到他面前。

br />“您先请。”

某人：“……”

他无奈地笑笑，把碟子推了回来：“要是喜欢，就多吃一点，不用这么虚伪。”

新子吐了吐舌头，又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因为喜欢，所以我怕一不小心就吃完了嘛。”

“那说明松泽家厨师的手艺很好，她们听了应该会很高兴的。”安室对上了转过来的千夏小姐的目光，朝她点头微笑。

千夏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才端起茶杯。

餐桌边的气氛看起来很融洽，但不可能完全没有受到死亡案件的影响，新子捧起味增汤碗小口啜着，借着遮掩，顺势环视餐桌一圈。

赤司似乎有点心神不宁，小块的炸豆腐都被筷子尖戳碎了。其他人也各自想着事情，很容易就发现少了一个人。

新子收回目光，和左侧的平次交换了个眼神。

“对了，好像没看到露美小姐呢。”平次假装不经意地问，“她一早就跟我们告别离开了房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她啊。”千夏动作停顿，对此习以为常的样子，很淡地应了一声，解释说，“不用在意，她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会感到不自在——我想，她可能是到厨房拿了早餐，就直接回房间了。”

“是不太合群吗？”和叶忍不住说，“让露美小姐回到京都上学，应该会很辛苦吧。”

“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自从生了病，就变了很多。”千夏叹了口气：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新子在心里回忆了一遍。

从昨天和露美见面到现在，包括她自己，他们好像都很少注意到露美小姐在做什么。她的存在感未免太稀薄了。

她原本以为是家里人习惯了三个人的生活，才总是把寄养在老家的次女忘记，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完全是他们的错。

说不定，松泽露美就是因为习惯被别人忽略了，才更喜欢一个人呆着，至于对赤司表现出来的善意，也会更敏感不安吧。

……

早餐后，新子在屋里转了一圈，却在后厨找到了松泽露美。

没想到她比她姐姐还悠闲，躲着大家不出来，居然是在研究烹饪。

女佣们都不在，只有露美一个人，低头专心致志捣鼓面团，靠墙的地方还工整地摆着一本食谱教程。

新子在旁边观摩了一会儿，看她吃力地搅拌面团，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感觉不太合适，又默默闭上了。

“请稍等，很快就好了。”露美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起手掠开脸颊上的碎发，结果将面糊沾得到处都是，令她微微皱起了鼻子。

“啊抱歉，失礼了，我是第一次学做蛋糕……”

新子默默点头，出于自知之明，她就不上去添乱了，如果说出什么“要帮忙吗”的话，万一被对方应下，那不是更糟糕。

“是想做舒芙蕾吗？”她又转了一圈，尝试着挑起话题。

露美点点头，指了指流离台上的香草精和可可粉，抬起眼睛对上新子隐约担忧的目光，镇定地笑了笑。

“放心，”她认真说，“我已经把食谱背了下来，从步骤来说，应该不会出错的。”

但是看她明显艰难又生涩的动作，新子心里忍不住感到怀疑。

理论和实践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是很难跨越的。

等到露美拿出蛋糕模的时候，已经累出了一身汗，苍白的脸颊也因此增添了不少鲜活的血色。

新子其实很想劝她，算了，没有这个天赋就不用勉强……

但她还是说不出口，轻轻叹了口气，似乎能明白对方的坚持。

在日本，要是女人不会做饭的话，是会被嘲笑的。

哪怕是名门千金，在越传统的家庭里，越是一堆麻烦的规矩。

和富豪家里不一样被佣人簇拥的生活不一样，世家中事务大多是由女主人操持的。太太每天天还没亮就得起床，给先生和老人做早餐，要是比先生起床时间晚，立刻会被打上懒惰的标签，传出去甚至会令家族蒙羞。

“还是要学习的。”露美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又抬起头，很坚决地说，“就算是为了自己，以后离开家里生活……”

新子含糊地应着，一抬头，看到救兵来了，连忙朝和叶招手，又飞快用眼神暗示。

锅里浓稠的奶油酱已经散发出诡异的味道，新子的表情暗示也很到位。

和叶果然经验丰富，大步跨进厨房，用力嗅了嗅，当机立断上前去关火，又挽起袖子。

“露美小姐小心些，这部分就交给我吧。”

她软磨硬泡让平次他们答应自己留下来，就是觉得自己能派上用场，以女佣的名义混进来，当然也是因为对自己的烹饪水平很有信心。

松泽露美看着手上的面粉痕迹，微微泄气：“那就麻烦你了。”

新子给她递来手帕，她道谢后接过，默默地擦拭脸颊和脖子上沾到的粉。

“管家先生还好吗？”新子假装不经意地打开话题。

露美点点头，

“嗯，已经上了药，早上也请家庭医生来看过，运气很好，没有伤到骨头，姐姐准备让他回家休养几个月。”她叹了口气，“幸好没事，要不然，他这个年纪从楼梯上摔下来，就糟糕了。”

“他说他是下楼的时候被人推了一下？”

“好像是这样……”

新子又问：“露美小姐觉得，会不会和黑暗中打断你报警的是同一个人呢？”

露美有些惊讶。

“你的意思是，这些事可能是不同人做的？”

“在我们身边扔掉手机，再离开主屋，到隔壁屋子里袭击管家，时间上来说可能是可行的，只要他对这个宅子的构造足够了解。”新子慢慢道，“但那样一来，后来在走廊里袭击我们的事情就说不通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地方呢，对吧？”

她说着，朝她挑了挑眉毛。

露美微微发愣，低头思索着。

“这个家里，的确有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她自言自语。

和叶将烤炉门合上，洗干净手，也悄悄地走过来，新子朝她竖起食指，她点头表示心领神会，没有出声插嘴，静静地听着。

“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露美还有些迟疑。

“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说说吗？或许对整个案子有什么帮助呢。”新子鼓励道。

她终于点点头。

“我刚回到京都的时候，因为认床，晚上总是睡不好。”少女无意识地看着空气的某一处，专注地回忆着，“有一天晚上爬起来，想去院子里走一走。”

“和我们昨天看到的一样，是黑乎乎的影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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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没说出来的是……我觉得，我应该是看到了一个人的模样。”她越说越慢，“好像是一个女孩。”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幽灵”。

之前她分别跟家里人和赤司提起的时候，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吞吞吐吐的，说得很小心。

松泽夫妇和千夏都是急性子，没等她说明白就打断了，安慰她应该是太紧张，是把屋子里某件家具的影子当成了活物。

“我看着她从房间门口走过，经过姐姐的窗户，一直走到尽头……”露美微微发呆，“月光下，她的脸很模糊，我没看清楚，然后突然发现她没有影子，整个人好像是透明的。”

就在那时，那少女好像回头朝她笑了起来，她当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但就在转眼间，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是，这种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吧。”她喃喃道。

和叶按住砰砰加速的心口，咽了咽口水。对方鼓起勇气好不容易说出来的事情，她当然不敢否定，但一想到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