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红龙之卷 猎魂者之死（下）（1 / 2）

刚刚乔尼一直都在现场。

或者说，只要猎魂者出现，他就一定在现场。

其实乔尼也有些后悔，六年前的那天，他虽然出面救下了巴顿，却同时也毁了他。

他事先也不知道，铜镜传给他那个建立黑雾核心的方法具体有什么作用，他只知道植入了黑雾核心就能跟他一样使用这种力量。

然而等他真正在巴顿身上实施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那是制作傀儡的方法！

巴顿每使用一次黑雾的力量，就会将他的自我意识消磨掉一点，仅仅过去一年，巴顿一使用黑雾的力量，整个身体就会瞬间被乔尼所支配，他彻底沦为了乔尼的分身。

身体的支配还不是问题，真正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影响。

乔尼通过黑雾核心传给巴顿的每一个心念，都会被他当成内心的最高准则去遵守。当初乔尼也不知道这一点，出于私心，他要求巴顿为他维护伊修达的治安，并通过传播猎魂者的传说来降低犯罪率，维护伊修达的稳定。巴顿非常完美地执行了乔尼的要求，完美到连他自己妻子和女儿的仇恨都放下了，多么可怕的精神控制！

尽管乔尼也在想办法，后来他也成功的找到了收束心念的办法，能够在巴顿发动力量的时候不主动支配他的身体，而是作为旁观者潜伏在他的意识里，并且在他不使用力量的时候断开对他的影响，可惜在那个时候，巴顿已经无法回到以前的状态了，他成为了乔尼的狂信徒。

让治安署5年来无法锁定猎魂者身份的真正原因，就是小镇里其实有两个猎魂者，虽然这两个猎魂者实际上还是乔尼一个人，但是两个身体为乔尼摆脱了很多嫌疑。

就在刚刚这一场战斗中，其实巴顿不用死的，他有很多逃走的机会。

可是，在乔尼下意识的心念影响下，巴顿放弃了逃生的希望，转身又杀了回去。

到了战斗的关键时刻，乔尼的内心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巴顿在这次围捕中死去了，以后总督府就不会再派人盯着这边了，自己就能再次回到平静的生活中去。

于是，黑雾核心在最关键的时候收回了巴顿对于力量的控制权。

时隔十年，再次出现的班森已经陌生得让乔尼有些认不出来了，原本班森·伯特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平时细心可靠，关键时候掉链子的傲娇少年，由于他内心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尽管爱逞强，但绝对不是今天看到的这副狂霸嚣张的样子，不知道这十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最让乔尼感到困惑的是，第一次让他在另一个视角里看见颜色的绿色火焰。

那种力量，似乎和他的黑雾力量是同等的存在，就是那种燃烧的特性最终害死了巴顿。

这两种力量在对拼的时候可以不相上下，但是当黑雾核心被锁定的时候，黑雾就只能沦为绿焰的燃料。

潜伏在巴顿意识深处的乔尼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绿焰顺着黑雾烧到了黑雾核心上，同时也点燃了巴顿的灵魂。

巴顿的灵魂似乎早已与黑雾核心建立了共生的关系，黑雾核心在锁定的情况下被绿焰烧毁了，连带着巴顿的灵魂也遭了秧。

所以说，其实是乔尼害死了巴顿！

黑雾核心循环被打破的时候，巴顿在灵魂被灼烧的痛苦中恢复了自我意识，他借着同源的力量，发现了隐藏在一旁的乔尼。

即便是最后恢复了自我意识，巴顿知道了自己最后的失控来自乔尼的意念，但是他没有任何怨恨，他知道猎魂者的存在对于伊修达的意义，对于那些被他拯救的人们的意义，他并不后悔成为猎魂者，或者说，成为猎魂者的一部分。

这个同样被命运捉弄的男人，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并没有怪乔尼。

他最后顺着残余的联系传过来的意念是，帮艾玛和黛西报仇。

然而乔尼知道自己帮不了他。

他不会走出伊修达，七年时间，已经消磨掉了他所有的斗志。

在乔尼看来，巴顿虽然妻子和女儿不幸遇难，但他的仇人是实实在在的，可以想办法去找他们复仇。这一点上，巴顿就比他幸运。

乔尼内心的敌人，是命运，或者说是他自己。

乔尼的人生轨迹被修改了，自从11年前，他戴着铜镜许下那个愿望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改变了。

获得公主的爱情，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但是很可惜，这不是他原本的轨迹。所以，他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三年的逃亡，或许不止三年，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当他成功地获得公主的爱情时，等待他的并不是尊贵的皇室生活，而是近在眼前的牢狱之灾和杀身之祸，还连累了两个人为他们付出了生命。他获得的只是爱情本身，正如他当初许下的愿望。

然而，自从11年犯下那个错误开始，他就已经回不去了，更可怕的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如果说第一次是为了自己，那么第二次就是为了玛丽安和安德鲁，他安慰自己道。

刚刚开始逃亡的时候，他的内心被三种情绪支配着。

首先是爱情的甜蜜，原本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而，就躺在他的身边，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温度，她的呼吸，而不用像原来那样十天半个月才见一次面，每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灌满了野山蜂蜜。

然后就是逃亡的紧张，他一个禁卫军队长，就这么拐走了帝国的公主，帝国当即开始了暗中的通缉和追捕，虽然他凭借着铜镜带给他的超强感知能力，最终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追兵，但是他心里始终提着一股劲。

最后一个，始终像秃鹰一样盘旋在他头顶，伺机用尖喙利爪给他一记攻击，让他的心在战栗中流出血来，那就是他内心的不安和怀疑。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逃亡生活就是他付出的代价，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逃亡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那段时间里，每当他们躲开一次追捕，玛丽安在疲惫中睡去，终于静下来的他总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样的生活，是真实的吗？他有些分辨不清楚。

在三年的逃亡生活里，眼看着玛丽安为了他，从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淑女，慢慢变成一个农妇，为了他学习种植、学习纺织裁缝、学习厨艺，在他外出捕猎时在家里担忧着，像他的母亲一样做好晚餐等他回家，他内心的不安慢慢平复下来。

他终于确认了，他确实是得到了他的爱人，那个与他共度一生的伴侣。那段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了一点，但是他内心是甜蜜的。

然而，同样的生活，他后来还是产生了不满。

那都是因为孩子，因为安德鲁。

安德鲁的出生，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为人父亲的责任感，他开始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拼上一条腿也要给他争取到斗气修炼法。

他自己可以过苦日子，但是孩子不行！

他想给孩子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想让他平安快乐地长大。

于是乔尼犯了第二次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