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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见棺发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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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城在闹饥荒,你听说了么?“

“,你这消息都滞后多久了。赵澈大人早就前去赈济,挨家挨户都发了米面呢。听说国库不给调,

赵澈大人自己掏的钱囊,把他的宝剑都卖了!“

“赵澈大人太善良了,心里是真的有咱们老百姓。“

“可不是嘛,早前二十一城那个犯下命案的江洋大盗,就是赵澈公子亲自去逐杀的!“

“既有菩萨心肠,又有雷霆手段啊。“

“要是赵澈大人能当咱们的皇帝就好了

“瞎说什么呢!不要命啦!?“

耳中各处的人声不断响起,姜望默默地收集着情报,也调整着对这个城市的认知,

赵澈……

他几乎是立刻想起来,当初来这二十七城,所见到的那个当街就要强抢民女的、油滑粉腻的公子哥。

三年不见,风评已经是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是浪子回头,脱胎换骨?

还是赵苍这篇文章里的重要一笔?

这个城市在发出它的声音。

人们对现在的生活相当满意,对未来满怀信心。

三年前尹观逃离之时,发动了干绝咒,城中瞬间腾起近百处怨念黑烟那都是心有刻骨之恨的人家。母失其子,妻失其夫。怨不公,恨不义。那是化身厉鬼也要撕咬一口上城人。

彼时仇视上城,欲剥皮饮血者,难计其数。

而三年之后,这座城市里的人,已经都在歌颂幸福。

当街强抢民女的事情,已经被忘记。

那个负恨而走的年轻城主,已经被忘记。

那个爱子被巨龟所食,以命为咒的老妪,已经被忘记。

苦难终是会被忘记的,罪孽也能够被时光掩埋。

像是方才公学里那位教书先生的颂歌。

“不亦乐乎”。

经年之后,再提起当时的事情。人们或许只会记得一赵澈在妖人乱国的时候,挺身而出,亲身涉险,与恶徒争斗纠缠,救得佳人性命。

在那些似模似样的故事里,或许还有一个半秃的恶书生,一个白发的坏剑客。

这三年的时间,矢志复仇的人,和极力自保的人,谁都没有闲着。

尹观固然是凭借一己之力,建立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地狱无门,并将之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

赵苍却也没有因为修行天资不足,就放弃等死。

在修行上已经没有办法,但这个世界也不只有修行。

在那些针对地狱无门的悬赏通缉里,赵苍当然暗中加了不止一次码。但更多的精力,都投注到民心上。

儒家说,义之所在,虽干万人吾往矣。

但是这个“义”。如何定义?

这个“义”一旦被抽走呢?

下城三十九,上城者一,所谓天佑之国。

三十九座下城焕然一新,在赵苍不计成本地粉饰下,民心前所未有的稳定。

尤其是尹观所出身的第二十七城,赵苍倾注了最多的心血。

所有的声音,这座城市里如今所展现的一切,都是在向尹观提问,向尹观表达—一你来救谁?

你来帮谁?

你要为谁复仇?

没有,没有。

没有人。

你是二十七城的过客,你是臭名昭著的恶徒,你早已经不属于这个地方。

这个国家,这里的百姓,也从来都不需要你。

赵苍用三年的时间,写下了这篇文章。

而尹观,要如何回答?

此时此刻,姜望和尹观在酒楼二楼的雅间里对坐。一张桌,一壶酒,两个杯子,几碟小菜。

若是忽略那关得紧紧的门,和放在桌上的阎罗面具。

就像是两个寻常的老友,来了一场久别后的小聚。

但也不闲聊,只是静坐。

与这两位不同。

光明正大的仵官王,这时显出一张面容惨白的、年轻男人的脸,端了满满的一碗饭菜,独自坐在酒楼前的门槛上。不断地扒动筷子,不断地往嘴里送。却也不咀嚼,就那么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他的动作单调,脸上始终不带表情。

他不出声地坐着,身上像是生了锈。

明明只是很简单地在吃饭,但却营造出了一种非常恐怖的氛围。

行人见了,全都退避三舍。偌大酒楼里,安安静静。

店家早已偷偷地去报了官,但官府也不敢处理,正紧急联系上城修士一一以仵官王的能力,做鱼饵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姜望感受着这座城市点点滴滴的变化,听着各个方向传来的下城百姓的声音,心情有些复杂。

如今他以霸主国高层的眼界,再来回看佑国,感受已是不同。

在所谓的“城主考核制”下,这个国家最具天赋的人,会被巨龟所吞食。对于佑廷的统治来说…第一可以留住巨龟,第二能够宣泄下城百姓的不满情绪,第三也削弱了反抗的力量。

次等天赋的人,则在表明忠诚之后,被允许晋入上城,成为食利者的一员。

如此鱼肉永远是鱼肉,肉食者永远是肉食者。

阶级彻底固化。上城与下城之间的流动,只在佑国高层的指缝间进行。

且这样的一个国家,永远不会成为景国的威胁,不可能挑战景国领导下的秩序,所以也无须太担忧外敌姜望完全不能接受的这套体制,已经确切地维系了这个国家很多年。

甚至于说……

它本还可以维系更多年。

在以赵苍为主导的佑国朝廷,给予下城更多宽待,愿意花费更多精力去粉饰仁慈之后…这个国家是可以延续很久的。

这很不应该,但姜望认识到这是现实。

他的复杂情绪,既是来源于此,也是来源于尹观。

尹观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绝无可能的环境里,选择了咒术小道,默默积蓄实力?又是为了什么,选择最艰难的道路,建立地狱无门,一直都在生死边缘挣扎?他当初力战郑朝阳之后离开,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而当他发现这个城市变成了现在这样,似乎在失去他之后变得更好满城百姓无人期待他,他已经完全不被需要,他会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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