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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万般不足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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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乔鸿仪从无知无觉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整个人如溺水得救,大口大口地喘气。

胸腔传来不堪重负的、老旧风箱一般的声音。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被倒吊在一个巨大的木桩上。围绕着这处高台,是密密麻麻的人。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熟读经典的他,立即想起了一种古老的刑罚—枭。

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他的头颅会被割下来,悬挂在那木桩的尖端,以此警示世人。

这让他不寒而栗。

体内的力量无从指望,他急促地运动着眼球,尽力在人群中寻找能够做主的人,并终于在远处的将台上,看到了居中靠坐大椅,以手支额,似在养神的那个男人。

「武安侯!」他声音出口才觉嘶哑得厉害,但就用这嘶声喊道:「这当中有误会,你听我解释,勿伤浩然书院与东齐之谊!」

姜望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的陈治涛开口了:「那你解释解释,为何海兽围岛,你却带着你的师妹逃之天天?」

因为太虚派和镇海盟的合作的确存在,乔鸿仪来迷界捕猎海兽,的确是得到镇海盟的支持,而镇海盟又是钓海楼所主导。故而乔鸿仪之事,陈治涛原本不打算出手,他也有足够的伤重避战的理由。

可乔鸿仪走之前特意中止护岛大阵,摆明了是以浮岛修士的安危,来拖住姜望的步伐。

此等情况下,他守岛有责,不得不出手。也极是不齿乔鸿仪之为人。「我不是逃跑,我是要正面迎击海兽,配合侯爷的进攻!」乔鸿仪猛地喊叫起来:「陈治涛!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的禁制之术狗屁作用没有,第一浮岛至于出事,我乔鸿仪至于前功尽弃,与姜侯爷闹出如此误会吗!?」???..coM

陈治涛一时哑口,这的确是他无法回避的痛,或许终此一生!

姜望便在这时抬起了眼皮。

「侯爷!侯爷!」乔鸿仪讨好地叫道:「第一浮岛之事,我亦痛心!但天灾是海族,人祸是钓海楼,我亦无能为力!我第一时间守住第二浮岛,帮您保住了部分胜果,不求您记我的功劳,但求想一想我的辛苦!」

姜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第二浮岛剩下来的所有战士,围绕刑台,全都看着他。

目光的重量有如实质,乔鸿仪感觉到有些晕眩,大约是力量流失太过。

「我......我是执行太虚卷轴的任务,我身上有镇海盟签署的文书。」他慌张地道:「我绝不是针对您。您看一眼,看一眼!」

姜望嘴里吐出两个字:「不够。」

乔鸿仪陡然提起声音:「浩然书院横跨三国,乃天下第五大书院!我是浩然书院真传就算真有什么错,你也不能擅自对我用刑!」

「不够。」

乔鸿仪紧张地咽着口水:「我是郑国人!我在郑国有很高的名望,我家在郑国很有力量。您乃大齐国侯,思虑何等深远,齐国虽雄霸东方,难道不用在乎邻国情感吗?」

….姜望平静地坐在那里,平静地重复:「不够。」

乔鸿仪的声音里开始带了哭腔:「我的老师是大儒谈应章,我很受他老人家看重......」

「天下豪杰顾师义,曾经也指点过我。」

「对了......对了!我有很多元石,我藏在家里!全都可以拿出来,奉给你,赎罪银,有赎罪银对不对?对不对?!」

「法器!我还有法器......」

整个第二浮岛,所有的战士全都聚集于此,但现场安静得可怕。

只有乔鸿仪绞尽脑汁的求饶,到最后甚至是痛哭流涕。以及姜望那一声声的.......「不够

」。

「不够。」

「不够。」「不够。」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就好像这件事情,再没有生出波折的余地。

所有人都知道姜望心意已决,乔鸿仪自己也很清楚。但他还是在描述,从他第一次行侠仗义说起,他如何尊师重道,如何尊老爱幼,如何锄强扶弱......

他说的一切全都有据可查,他嘴里的人生轨迹也的确光鲜亮丽。姜望听着,也没有在听。

直到某个时刻,忽然抬头。

人们跟随他的视线,于是看到竹碧琼手提一人、踏云而来,道服飘飘,好似近海天幕的一角裁剪。

沉默良久、几如一潭死水的符彦青,这时也泛出几分愕然。这个钓海楼真传女子,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已神临?

陈治涛讶然:「师妹你......」

竹碧琼慢慢走过来,淡然道:「浩然书院的学生,不好对付。不得已跃升了一步。」

被倒吊在刑台的乔鸿仪,这时候使劲扭头,想要看看自己的师妹但发现自己已经扭动不得。他拼命地扭曲自己的脸,五官都在用力,努力想要藏住自己涕泪齐飞的丑陋样子......却是徒劳。

姜望看着她,缓声道:「辛苦了。」

他的声音里总算有了一丝波动。这让将台上那种极度压抑的感觉,略略破出一些缝隙来。即使是陈治涛,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觉得辛苦。」竹碧琼说。

姜望的目光落向竹碧琼手里提着的人。

「刚成神临,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杀了。」竹碧琼平静地解释着,随手将这具尸体扔到了乔鸿仪旁边。

现在他们团聚了。

乔鸿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尸体。

从倒吊的视角,江翠琳那圆睁的双目,仿佛仍在与他对视。

他喉咙里发出倒吸气般的低低的闷响,如此剧烈几回后,仿佛才反应过来,被吊住的身体猛然绷紧,额上青筋暴起:「你这个***!***!***!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如此剧烈地挣扎,以至于吊着他的锁链都吱吱作响。刑台和将台之间,隔着密集的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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