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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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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季芸在深宫多年,陛下与皇后之间的相处,她也是看得十分真切的。

陛下是将一颗真心都双手捧着送到了皇后面前,然皇后待陛下的态度,却尚且不如待她这丝毫没有血缘的外甥女儿好些。

皇后对从前事并不避讳。

对已故去的南朝先皇帝,还有那个尚在襁褓中便再也不复相见的女儿……每每说起来,都是字字血泪。

初嫁的喜悦忽然悄悄地淡去了一些。

但她一向乖觉,不忍疼了她小半生的容皇后伤感,只故作轻松地笑:“皇后舅母如此伤怀,是舍不得阿芸嫁人吧?”

她笑嘻嘻地:“舅母放心,阿芸纵是嫁了人,也会时时入宫与舅母请安,舅母且请放心……”

她一连说了两个放心。

但事实上,她也不知这所谓的“放心”究竟是同容皇后说的,还是只说与自己一人听的。

今日,是她出嫁做石氏妇,又有皇后特特前来替自己撑脸面,原是天大的喜事——可这桩喜事的后头,尚且还有另一个皇室的女儿也要入得这石国公府的门楣,从此姐妹二人之上,还是主母与妾室。

就像永安王妃与她的庶妹……

这桩婚事,实则并不如表面上所看着的那么容易,往往,成婚所意味着的,不但是一段故事的结束,它更代表着一段新生。

纵这段新生十分艰难。但季芸其中,从不肯轻易退缩。

越是艰难,她便越要迎难而上。

拉着容皇后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半寸,她抬起头来,隔着遮面的扇子,一双眼中隐约有泪,声音却笃定:“舅母放心,阿芸定会好好的,会好好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连带着容皇后那个半途夭折的女儿一道好好地将新生继续下去——实则,于季芸来说,她自幼长在皇宫,又在容皇后膝下,与生母昌华公主比起来,反是容皇后更亲近些。

她语中的郑重,容皇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容皇后便笑了。

先是眉目舒展开了,随后,嘴角微微地向上勾起,便牵扯出一个如冬雪初融般的笑来,无端惹人注目。

但这亮堂堂的喜房里头,除了容皇后身边几个亲近的宫人,便再无一人见到令人惊艳的笑容了。

季芸有些发愣:“舅母,你笑起来如此美丽,合该多笑笑才好呢……”

但她话音刚落,那难得一见的笑容却已消失无踪了。

“这世上,本无甚悦事。”

容皇后握着季芸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如幼时季芸受了委屈哭泣时,她也总是这样轻拍着安慰她,叫她将所有的委屈难过都重新咽下。

“阿芸,你是个好孩子,要好好的。”

容皇后说着,不知怎的,突觉得喉咙有些痒,先时,她还强忍着,但喉咙里的冲动如何也压不住,她面色一变,忙急急地偏了头,已重重地咳嗽起来。

季芸不由有些着急:“舅母可是哪里不舒服?”

容皇后却顾不得答,只用帕子将唇掩着咳嗽,另一只手却摇了摇,待那阵不适的感觉好不容易褪去了一些,她方才吞了一口温热的水,这才有闲暇说话:“无事,舅母不过是一时说话急,呛了一声,如今已缓过气来,阿芸不必挂怀。”

她说得轻松,季芸却不肯信——这位皇后舅母,因早年受了不少颠沛流离之苦,身体虽看着尚算康健,实则却不过是勉强撑着的一副空架子罢了。

明明,舅母不过只说了几个字,怎就会突然咳成这样?

她狐疑道:“近来天气转凉,怕是舅母贪热气,不肯添衣,这才会着了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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