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意(1 / 2)
徐庭耀留下一起在扶风院用膳。
夏橘夏栀添了副碗筷, 然而只添一副碗筷很快便不够了。
舒瑾迟迟未回府,舒静怡担心自己的大哥哥,又晓得他今日回来, 央舒静柔陪她到扶风院看望。
于是, 在扶风院用午膳的人再多出两个。
不过这一桌饭菜本是为迎接舒瑾, 做得比平常更丰盛。
舒静怡和舒静柔留下用膳也没有什么问题, 何况舒瑾仍吩咐夏橘夏栀去小厨房添上两道菜。
舒静怡过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来了之后,见卫灵儿、卫昭、徐庭耀都在且都一块用午膳, 更无负担,唯有满心欢喜。
她感觉自己和其他人是在为大哥哥接风洗尘。
是在欢迎大哥哥回家。
往日里唯有新年佳节一大家子人聚在膳厅用膳时,才能和舒瑾这位大哥坐在一处用饭,今日却是在扶风院,没有长辈,只他们五六个同辈, 舒静怡如何不高兴?
为舒瑾盛汤布菜的事儿全都被舒静怡一手包揽了。
哪怕舒瑾开口让她不必折腾也没有用, 舒静怡只两句话送给他。
“大哥哥,你瘦了,得多吃些补一补才行!”
“全都是表姐亲自下厨做的, 不能浪费表姐的一番心意。”
话说罢, 拿一双眼睛眼巴巴看他。
到底是自己妹妹,舒瑾也没办法在这样的事情上对舒静怡态度强硬。
因而众人用午膳期间,摆在舒瑾面前的碗碟便不曾空闲过。
如此一顿饭终究算是和乐融融。
夏橘和夏栀添上两道菜后退到廊下听候吩咐。
正厅里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夏栀低声感慨:“上一次扶风院这般热闹,都有些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夏橘点点头, 也不得不承认是这样。
她往正厅的方向看过去一眼,为世子爷高兴的同时又隐隐担忧。
表小姐对世子爷很好,世子爷也对表小姐很不错。
可是, 她听说夫人一直在帮表小姐留心合适的夫婿人选……
夏橘微抿了下唇。
若世子爷想把表小姐留在身边,应是有法子的罢?但若表小姐没那个心思呢?她不确定的想着。
正厅里众人用过午膳,夏橘和夏栀已在偏厅备下热茶点心。
一行人又移步偏厅去喝茶。
渺渺跟去偏厅,熟门熟路捡了个清凉的位置躺下,专心致志地舔毛。
偏厅的窗户洞开着,微风阵阵。
从窗户望出去恰能瞧见庭院里的那一池荷花。
冬天初至扶风院时见过的一池枯荷,随季节变迁,已是庭院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风景。
卫灵儿偏过头,单手托腮看外面的荷花。
她想起上一次去沛国公府,冯家的后花园里有一处更大的荷塘。
其实舒家的花园也有。
虽然不能亲眼验证,但卫灵儿怀疑,各大府宅没有哪门哪户是不种荷花的。
毕竟这个时节,满池荷花确实赏心悦目。
“表姐在看什么?”
舒静怡见卫灵儿望着庭院似发起呆,好奇也凑过来看一看。
卫灵儿转过脸来,微笑:“在看荷花。”
舒静怡笑:“大表哥院子里的这池荷花有什么不一样吗?”
卫灵儿诚实的摇摇头。
“没有不一样,可不妨碍它好看。”
舒静怡道:“倒曾听闻杭州西湖的荷花格外美,多少文人墨客为它提笔赋诗。当真是诗里写的那样,‘接天莲叶无穷碧’吗?表姐可去游玩过?”
卫灵儿微微一笑:“幼时爹娘带我去过苏杭,确有幸见过那样的美景。西湖极大,夏日湖面上铺满莲叶,连水天相接之处都是一片碧绿,难免给人一种壮阔之感。想是这样,世人才有如此感慨。”
舒静怡一脸神往:“若哪天我也可以亲眼见一见便好了。”
卫灵儿说:“得闲去苏杭走一走,江南风景和邺京风景也很不同。”
舒静怡点头,转而望向徐庭耀:“我记得庭耀哥哥去过许多的地方,是不是也去过江南?”
> 卫灵儿和舒静怡一样,一双眸子看着徐庭耀。
徐庭耀说:“虽去过不少地方,但是江南尚未涉足。”又笑道,“记得小时候,我父亲曾去江南办过一桩案子,却什么江南特产都没有带回来,彻底错过了。”
徐庭耀的小时候不知是多少年前。
卫灵儿收回视线,又看一看庭院里的荷塘,收回视线时,面容平静。
从旁安静听过半晌他们聊天的舒瑾,这时却忽而开口:“师傅不是去年便又去过江南办案吗?”
卫灵儿目光落在舒瑾身上。
舒瑾一笑又说:“去年的事就不记得了,你几时记性变得这么差?”
徐庭耀似恍惚记起有那么一桩事,语气无奈:“去年我爹去江南办案的时候,我也因别的差事去了湖广啊。”
舒瑾颔首说:“这倒是。”
徐庭耀斜眼看他:“你以为我不想如你这样清闲自在?”
卫灵儿视线从舒瑾脸上移开,垂下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
酸甜微凉的滋味入喉,心神稍定。
舒静怡却怕徐庭耀的话勾起舒瑾的伤心事,忙着转移话题,好奇般问起徐庭耀湖广的人文风光。徐庭耀看她感兴趣,回答得认真,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说给舒静怡听。舒静柔虽一直没说话,但在徐庭耀说这些时,也听得认真。
这样一面喝茶一面闲聊,不知不觉,大半个下午便过去了。
舒静怡和舒静柔起身告辞。
卫灵儿也准备带卫昭回雪梅院。
舒瑾却道:“灵儿,你再多留一会儿,我有事找你。”
卫灵儿不知舒瑾有什么事,可他既然开口,她暂且留在偏厅没有走。
舒瑾和徐庭耀去书房。
卫灵儿见卫昭和渺渺玩闹起来,起身走到窗边,倚窗又安静看着那一池塘的荷花出神。
直到夏栀进来偏厅说:“表小姐,爷请你过去书房。”
卫灵儿回身问:“单我一个吗?”
夏栀微笑:“爷没有说要请枣儿表小姐也过去。”
卫灵儿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让卫昭在偏厅等一等她后,独自去往舒瑾的书房,徐庭耀已经离开了。而舒瑾站在书案后,手中正在展开一幅画卷,她慢慢走上前,发现画的是渺渺在雪中玩闹。
“大表哥。”
卫灵儿在书案前站定,低声问,“不知大表哥何事找我?”
舒瑾抬眸,看一看卫灵儿说:“那日见你抄写的佛经,字迹清秀工整,想起这幅画尚未题字。”
“不如由表妹帮我一回?”
卫灵儿认真看几眼舒瑾展开在书案上的画卷,画中的渺渺栩栩如生。
无须多想,这定是舒瑾自己的画作。
“大表哥的字也写得很好,为何要找我题字?”卫灵儿说,“我的那一笔字,勉强当得上大表哥口中的清秀工整,再好却是不能,只怕会将这幅画毁了。”
舒瑾望一眼卫灵儿:“不愿意?”
“不是……”即使当真不愿意,卫灵儿也不能承认,但不愿意亦并非不喜。
舒瑾道:“你愿意写,便不会毁了画。”
卫灵儿不得不点头答应他。
可要写什么同样是一个大问题,比字写得好不好更为严重。
画上乃冬日,草木萧瑟,有猫,有雪……
卫灵儿想得许久。
舒瑾在一旁挽袖帮她研墨,直到见她想定,顺势递过去蘸满墨汁的毛笔。
卫灵儿微愣,将毛笔接过来:“谢谢大表哥。”
之后,凝神专注提笔写字。
卫灵儿一双眸子望着书案上的画。
长而密的眼睫垂下来,像一把乌黑的小扇子。
舒瑾不动声色看她,继而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她执笔的手。
手如柔荑,细指纤纤。
“之前抄了那么多佛经,可是都抄出茧子来了?”
舒瑾忽然的话令卫灵儿动作一顿,随即连忙将毛笔从画卷上移开了。
她去看舒瑾,眸光澄澈:“大表哥,这算不得什么。”
“何况,很快就好了呀。”
卫灵儿搁下毛笔,把双手摊开展示给舒瑾看。
舒瑾便认真看得半晌卫灵儿的手。
见他不再说,卫灵儿笑一笑,收手继续执笔写字。
把那句话剩下的几个字也认认真真写完。
待到收笔,卫灵儿嘴角微翘对舒瑾解释:“从前读诗,曾读到过一首,其中两句,‘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可画中的渺渺却抛下大表哥去外面玩雪,故而我借着先人诗句,改了改,只望大表哥莫要嫌弃我无用。”
卫灵儿写的是一句“朔风飞雪乱庭院,狸奴弃我出门去”。
舒瑾看清楚卫灵儿写下的句子,抬眸再看她时,眸中浮现淡淡笑意。
“很有趣。”
舒瑾说,“多谢灵儿,待墨迹干了,我便让人将画挂在书房。”
卫灵儿微微一笑:“大表哥觉得有趣就好。”
她不确定舒瑾找她是否有别的事,沉默着等待舒瑾开口,舒瑾却再无话。
卫灵儿于是说:“大表哥倘若无其他事,我便带枣儿回去了?”
“大表哥也好休息。”
舒瑾深深看卫灵儿一眼,默一默方道:“去吧。”
卫灵儿含笑点头,离开舒瑾的书房。
舒瑾却没有喊人进来,而是自己把这幅画挑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挂好。
想起在偏厅,他有意说起师傅去年去过江南时,卫灵儿眼中刹那难藏的紧张,他垂下眼去。
灵儿在意的不是明镜门,是徐家。
他很希望她有一日愿意主动向他求助,但以她的性子,他或许是永远等不到那一天的。
……
回府的舒瑾迟一些去与老夫人请安。
后来卫灵儿去福寿院,老夫人见了她很是高兴,叫孙嬷嬷取来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塞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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