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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丹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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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喻怀还未回过神来,那柄剑就猛地抬起,擦着他的耳朵划向他的头皮。

几绺长发顺着他的肩头划落在地上。

他双膝一软,狼狈的跪跌在地上,不受控制的液体濡湿了他下身的华服。

被削去头发的那块头皮,传来一股刺痛。

鲜红的血低落在他掌心。

不多。却足矣让他瞬间失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在场的众人。

最靠近方喻怀的丫鬟死死咬着牙齿,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在地下才好安心。

四周的宾客纷纷静默,紧张的屏息,不约而同的垂首作辑,“见过荣亲王。”

沈若华瞪圆了双眼,诧异的看着霍孤,又瞥了瞥蒹葭。

蒹葭察觉到她的目光,稍稍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缓缓摇了摇,示意她也不知霍孤为何在此。

沈若华舌尖抵了抵上颚,长睫半敛没有说话,抑制住内心的欣喜,咳嗽了一声。

沈正平双腿轻颤,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王、王爷莅临,怎么也不遣人通报一声……”

他扭头瞪了一眼沈若华,转头便谄媚的笑道:“让王爷您看笑话了。不如草民领王爷到前院歇息,您看如何?”

霍孤方才顺手从齐言手中抽出的佩剑,还在往下滴着血。

他面无表情的将佩剑插回剑鞘中,还给齐言,沉声道:“你这双眼睛,若再要本王看见什么不该有的,便别要了。”

沈正平笑容一僵,脑子瞬间清醒了,“是是是,草民遵命!”

站在石桥上的沈宜香暗暗咬牙,将手里的绢帕揪的不成模样。

她本以为此次沈若华必败无疑,却没想到居然又让霍孤救下了她一回!

沈宜香越想越恼火,如果任凭霍孤包庇沈若华,让她逃过一劫,那等杨氏和她缓过气儿来,自己就再别想在沈家安分待下去了。她方才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必须让沈若华彻底倒台。

她捏了捏拳替自己打气,继而埋头冲出人群,嘭的一声跪在霍孤身前,“请王爷一定要替长姐澄清清白!”

沈宜香挤出几滴眼泪,装模作样的抹了抹,“长姐她素日里温婉恬静,香儿不相信长姐居然会做出坑害二婶的事儿来,更不信她和表哥会私下来往。香儿斗胆,请王爷替香儿的长姐,验明清白吧!”

“三姐怎能改口如此之快,方才不是还指明了长姐和表哥有私,现下居然就不信了。”沈攸宁撇了撇嘴嘀咕道,她声音不小,传的后花园中宾客皆能耳闻,目光异样的看着沈宜香。

沈宜香暗骂沈攸宁多管闲事,不慌不忙的解释:“我确实看见过,长姐和表哥来往密切,可我更相信长姐不会骗人,既然长姐说了,和表哥毫无关系,我就相信长姐。”

“虽、虽说方才我们赶来时,看见了表哥和长姐站在一起。我也无法解释,为何长姐会在这样月黑风高的时候出现在后花园,可是我和长姐多年姐妹,我相信长姐定是清白的!”

沈宜香欲要去拽霍孤的衣角,却被他冷厉的眼神看了回去,咽着口水磕磕巴巴的吐出一句:“请、请王爷替长姐做主!”

霍孤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语调阴沉:“你倒是与你姐姐‘姊妹情深’”

沈正平被霍孤的目光和语气弄的头皮发麻,就连他也看出了霍孤想要保沈若华,偏偏沈宜香这个不长脑子的东西,说话阴阳怪气。

表面上是要霍孤给沈若华做主,实际上却三两句话不离私情,摆明了是不想平息此事。

他可不想自己的沈府被霍孤掀了。

沈正平翻身踢上沈宜香的肩头,低喝道:“此地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快退下!”

沈宜香挨了一脚也不泄气,泪眼婆娑的对沈正平道:“难道爹爹不想证明长姐的清白吗?”

“我!”

“老爷!老爷!”

沈正平话音被人打断,不悦的止语看向跑来的小厮,喝道:“手忙脚乱的做什么!没看见王爷在此吗!”

小厮嘭的跪在青砖地上,喘息着说道:“小的不敢冲撞王爷。只是老爷,二太太她……她小产了!”

沈正元拨开人群,大步走上前:“你说她真的有孕了!”

“太太今儿早被大夫诊出有孕,本想在晚宴上给二老爷一个惊喜,谁知道、谁知道……”方嬷嬷哭咧咧的开口。

她都这样说,沈正元便信了,毕竟在他看来,方嬷嬷是他和杨氏的人,没必要替金氏哄骗他。

何况在金氏回府后,他的确有一两次与她恩爱过,是为了避免她生疑心。

没想到金氏这么多年无所出,居然偏偏在此时有了身孕。

沈正元虽不喜金氏,可他盼一个男孩盼了多久,居然又不清不白的没了!

沈正元头重脚轻,顿时忘了与杨氏的结盟,冷冷道:“大嫂是否该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沈若华拦在杨氏身前,不慌不忙的对上沈正元,“她是自己故意摔倒,将腹中孩子摔掉的,与我有何干系。”

“大小姐说这话!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人后传来一声虚弱的低吼。

只见金氏身上盖着一张锦被,坐在四轮车上,被暖琴推了过来。

她边上站着一位老者,大约是替她调理身子的大夫。

她脸上满是红痕,是哭过以后留下的印记,身形单薄如白纸,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方嬷嬷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往金氏跑去,跪在她四轮车边上哭道:“太太怎么出来了。您的身子吹不得风啊……”

金氏一脸悲痛和怨恨,拉着方嬷嬷的手看着沈若华,“我若不来!我这孩子就不明不白的去了!我和二老爷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被大小姐如此轻易的推没了!大小姐,妾身平日待你不薄,也说了会替你隐瞒真相,你为何……为何要痛下杀手!”

“隐瞒?”沈攸宁眨了眨眼,下意识的重复。

金氏立即道:“当初大小姐跪着求妾身,替你和表少爷隐瞒你二人私会之事。你是我从小看大的,我与你母亲姐妹情深,我自然帮你瞒了。可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要置我于死地!”

方喻怀跪坐在原处,他现在身上狼狈极了,但现如今的情状,明显对沈若华十分不利。

由霍孤带来的恐惧渐渐被怨恨占领,他趔趄的起身,离了霍孤远些,才脱口问道:“沈若华!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恶毒之人!我看错你了!”

霍孤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若非看见了沈若华示意他冷静的目光,他许是早就动手杀了这混账东西。

金氏坐在四轮车上,眸中的怨恨丝毫不加掩饰,看向杨氏:“大嫂你可还记得,我之前频频出现幻觉一事!”

杨氏喉头动了动,紧张的抿起薄唇,哑声问:“你此话何意?”

“我半月前一晚,无意间出院散步,在行至后花园时,看见沈若华和表少爷在假山里不知在做些什么!她当时跪在我身前,求我不要把此事说出去。我一时心软,便再没有提过。”

金氏索性不必在大众之前掩饰自己对杨氏母女的怨恨,觉得畅快极了,“可是自那一日起,我就常常觉得身子不适,眼前经常出现幻觉。我请了大夫,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我丝毫没有怀疑她!”

“可是我方才小产,大夫说……说我体内残余许多丹砂,摄入的日子足足有半月之久!我频频出现幻觉,身子不适,都是因为丹砂所致,只肖再吃一阵子,我便会不治而死。沈若华,你小小年纪,你如此狠心!”

“还有大嫂!”金氏冷眼扫向杨氏,咄咄逼人的问:“大嫂那一日请太医替我救治,大夫说那个时候,我体内的丹砂应该可以查探出来,为何大嫂不告诉我?”

杨氏气的满脸通红,“你胡扯!当时你身子分明就是好好的!”

“大嫂请章太医替我诊治。章太医曾帮过沈若华,他为何隐瞒真相!一定是你包庇她!”金氏指着她二人,语气激动:“你们母女俩,狼狈为奸,你们不得好死!”

杨老夫人眼前冒着白光,跌倒在杨太师怀中。

杨太师亦是一脸的愤怒和后悔,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养出一头白眼狼!

相比之几人的愤慨和担忧,沈若华依旧十分淡定的看着金氏。

她心平气和的开口:“不知哪位大人,能传个信到太医府上,请几位太医前来替二婶断脉?”

霍孤知晓由他去请,必定难以服众。

他目光扫了几个过去,便有人主动站出。

“为保公正,二叔不如请几个大夫过来一起诊断。”

沈若华不慌不忙的说。

沈正元愣了须臾,便立即让贴身的小厮去市井上请人。

沈若华如此行径,也叫园中的宾客疑惑侧目。

若说她清白吧,那坐四轮车的妇人刚刚小产,义愤填膺实在不似装的;可若是说她不清白,她这样光明磊落的让人去请大夫,也难让人以为她做了这伤天害理的事。

除却几个感性些的,认定沈若华在装模作样,旁的宾客大都是观望,看热闹的心态。

沈正平脸色难看极了,他本是想借着此次机会,再攀一攀往日几个同僚,没想到就这么被毁了。

趁着下人去寻人,他差府上的小厮端了椅子过来,让霍孤坐下,又命人奉了茶过来。

半晌过后,太医就赶来了沈府。

来的太医一位是章太医,另一位则是一个眼生的。

章太医一脸不明的看着园中的情状,直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杨氏忍着怒火,指着金氏说道:“章太医前阵子,给她诊过一次脉,却什么也诊不出。现下府上出了些事端,她说是我让太医隐瞒了她身子抱恙的真相。故而我请太医,再替她诊断一次。”

金氏看向章太医,冷笑道:“太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避免仕途受损,还是说真话的好。”

章太医在太医院多年,素来刚正不阿,何况他清清白白,被金氏这么一说更是愠怒不已。

他冷着脸起身上前,替金氏诊起脉来。

起初他神色如常,可没过几息,眼底便略过一抹错愕。

他愣愣的直起身子,被杨氏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杨氏见状,便知事情不好了,“她身子如何?”

“……回夫人,她体内,有存于大量丹砂……”章太医面容有些纠结,也是一脸的懵,掀起衣摆跪下,“王爷,夫人,当时下官替她诊治时,的确是一无所获。下官并未隐瞒啊!”

候在一边的另一位太医也走上前,诊完脉后确认的说:“她体内却有丹砂,足矣致幻。”

民间请来的大夫所言也如出一辙。

方喻怀双眸闪烁,猛地指向沈若华,“我没想到,你当初说会让二婶替你我隐瞒,竟然是用了这样的计策!沈若华,她是你二婶啊!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沈宜香捂着嘴,猫瞳中满是不可置信,“长姐……你居然真的……”

蒹葭眼看时机已到,便顺势跪下,对霍孤说道:“请王爷明鉴!我们小姐和方喻怀绝无私情!我们小姐今晚之所以来此,是因为那丫鬟来找小姐,说夫人原来准备的烟花可以在戌时观赏,是她引了我们小姐过来!”

丫鬟目光闪烁,磕着头道:“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奴婢从没去过大小姐的院子啊!更何况夫人准备的烟花,早就因为府上的小厮不小心浸湿,而不能用了。怎么可能在戌时放呢!请王爷明鉴!”

“那你又为何突然出现在这!”杨氏喘息微重,盯着那丫鬟说道。

“奴婢是想通过后花园,到前院去做事的。没想到……没想到却在经过后花园时……看见了大小姐和表少爷在假山那儿,不知在做些什么!奴婢一时害怕想要逃走,就被她抓住了!”

丫鬟指着蒹葭说道。

“这丫鬟的话,其实也有几分可信。”之前那位有孩子的夫人为难的说道,“毕竟烟花可放的消息传出来时,唯有我们几个在。也独有那个小厮知晓,他当时立即就去找了沈夫人,这丫鬟应该不会提前知晓,再告知沈小姐。”

丫鬟好似有了底气似的,连忙说道:“奴婢还亲眼看见了,大小姐和二太太发生了争执!大小姐她恼羞成怒推了二太太一把,幸亏有嬷嬷挡着,二太太并未掉进水中。大小姐当时还想再动手,幸好被表少爷拦了下来。”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若有半分虚话,奴婢就、就不得好死……”

“就是她,今晚邀我前来。我二人常在此会面,又听闻烟花无法再戌时放,这个时辰此地绝对安全,所以我才前来赴约!”方喻怀指着沈若华不肯松口。

“结果二婶要去前院赴宴,又恰好路过此地。我见二婶身子不适,就多问了几句,我怀疑她对二婶动了手。她一时恼羞成怒,竟然想推二婶下水!”

他面目狰狞的从怀中扯出一条丝帕,狠狠甩在地上,碾了几脚。

“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丝毫不在乎你我的感情,为保全自身陷我于不仁不义,还背地里行这样无耻之事!自今日起,我与你沈若华恩断义绝!”

他被削去的头发的那块头皮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若是此事不成,他会受怎样的后果。

事已至此,他不信沈若华有本事能翻盘。

就算霍孤现在不信又能如何,只要他咬死了不松口,凭霍孤那样骄傲的人,难道还会要一个破鞋吗?

沈宜香目光闪烁,她蹲下身将绢帕拿了起来,那帕子上带着脚印,角落里绣着一树梅花。

“这是的长姐的绢帕。”沈宜香目光失望的看着沈若华,身子微颤,“长姐最爱梅花,这针脚与长姐的女红也一模一样。长姐……香儿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霍孤难忍怒火,双手紧握着扶手,硬生生留下两道掌印。

虽然他知晓,沈若华对此有应对之法,但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坑害,便恨不得杀光了这些渣滓。

沈若华安抚的看了他一眼,上前从沈宜香手中抽出绢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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