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噩梦(1 / 2)
苏丙身子一颤,立即转身看了眼府门的方向,咬着牙沉下了脸。
管家站在他身后战战兢兢,也不知该不该上去开门。
苏丙想到苏夫人所言,再一想苏玉郎身上那不符合他之前预期的伤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他沉默了半晌,抬了抬手说:“去把门打开!”
站在两边的侍卫立即上前打开了府门。
苏夫人这一边擦干了眼泪,打算看看是谁来拜访,岂知看清那人的面孔,脸立即扭曲起来。
苏丙见是沈戚,神情更难看了,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状,敷衍的假笑:“原是沈将军,将军来到寒舍,不知所为何事啊?”
沈戚身着甲胄,一身凛然正气,冷着的面孔让人心悸。
他动了动唇,看着苏丙道:“本将,来找擅自离营的逃兵——苏玉郎。”
苏丙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瞧见苏夫人像一只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被沈戚身后的燕鸣像抓鸡仔似的扣在了一旁,任她挣扎憋红了脸,都没能挣脱燕鸣的束缚,边上的侍卫踌躇着不敢上前。
燕鸣皱着眉看着疯疯癫癫的苏夫人,冷声道:“国有国法,夫人对将军不敬,可是要受惩的!”
苏夫人挣脱不开,又急又怒,呜咽的喊道:“沈戚你这混账!你身为东岳将士,以权谋私!因为往日苏家和沈家的恩怨,对我儿如此苛待!你休要得意!待我们家老爷把此事禀告圣上,必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丙急匆匆的上前,瞪眼指着苏夫人,吼道:“你闭嘴!”
沈戚不冷不热的横了苏夫人一眼,沉肃开口:“苏玉郎既然被编入军营之中,就是营内的将士!在军营中没有权贵平民之分,进了军营就要守军营的规矩。陈力,去把逃兵苏玉郎带出来。”
陈力抱拳应是,提步便要进府,管家慌乱不已,下意识的让侍卫拦下了陈力的去路。
陈力反手便用刀鞘将两个侍卫拨到了一边,沈戚看在眼中,瞥了眼苏丙道:“擅自叛逃者,按东岳律法,处以极刑,本将看在苏玉郎是苏侍郎的儿子,加之现下在京城才网开一面,苏侍郎可要想好。”
苏丙面如土色,艰难的点了点头。
陈力阔步迈进了府中,苏夫人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气的冲苏丙咆哮:“老爷你怎么能让他再带走玉郎啊!您没看到玉郎都被他磋磨成什么样了啊!他要继续留在那里,会被他给害死的!我不许!我不许!”
苏丙紧咬着后槽牙,脸上的肉不停的颤抖。
苏夫人哭的肝肠寸断,跌坐在地上抹眼泪,哭咧咧道:“我不管,你必须把玉郎带出来!没听说过入了军营不能退的道理!我要玉郎回来!那劳什子的编名你去给我划了!我绝不让玉郎再去受苦!”
苏玉郎被拎着后颈的衣裳,强行被陈力给拖了出来。
他看着除了黑了些,表面上根本没有任何伤痕。
陈力将他在石阶上放下,他直接坐在了地上,蹭到苏丙身边,抱着他的腿便开始干嚎:“爹救我啊!我不要去军营了!他没日没夜的让我,跟着那群粗鄙的下人一起,背着几斤的粗粮跑步,逼着我从晌午站到子时,我这两条腿都给他害的没有感觉了爹!爹你救救我吧!”
燕鸣和陈殷沈默的站到沈戚身后,目光鄙夷的从苏玉郎身上划过。
他们看着将军“教导”这小少爷有一阵了,实话说,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没有血性的男人。
燕鸣的目光移向开始抱着小儿子安慰的苏夫人身上,一时间也明白了。
苏夫人抱着苏玉郎失声痛哭,一个劲儿的说:“我的儿啊!你受苦了啊!你放心,娘答应你,绝对不把你送到那地方去了!什么保家卫国!用不着我的玉郎保,有的是那些粗人呢!我玉郎精养的身子,就不是干这样事的人!”
燕鸣和陈殷脸色骤沉,二人双手紧握,目光愤愤的看着苏夫人。
苏丙眼皮猛跳,没好气的踹了一脚苏夫人的腰,低骂道:“你在这说什么胡话!”
沈戚瞥了眼苏夫人,移开目光看向苏丙:“大人想好了,若想移出编制倒也简单,只是苏玉郎是京城唯一一位刚刚编入就离开的士兵,也是第一位在训练期间擅自离开的逃兵,此事本将要依法上报给皇上……”
苏玉郎身子一颤,红着眼瞪着沈戚,恶狠狠道:“姓沈的!你不要太过分了!是你先公报私仇!你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我!我要比那些寻常的士兵每日的训练多加一倍!我要去皇上面前告你!”
沈戚一直很平静的面容有一丝的裂纹,平静无波的眼底也泄出一抹黑沉,直把苏玉郎吓得一个哆嗦。
他嗓音压低,能听得出强压下去的怒火,缓缓道:“自你编入军营以后,十四营有四个将士被你影响,他们本是十四营里的佼佼者,被你带成了惫懒滑头之人!其中一人还被你教唆迷上了赌钱!”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从领头羊变成不得不离开军营的废物,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心智不够坚定,还有你在其中作祟!你在营内足足混了一个多月,为何训练强度比旁人多,你心里有数。”
沈戚看了眼苏丙,眼中的恼怒和阴沉丝毫不加掩饰,“本将已经足够给侍郎面子,若换成旁人,在本将要事缠身之际,往本将的营中投这种渣滓,现下已经人头落地了。”
他顶了下佩剑,刀微微出鞘后又滑了回去,发出一声带着寒意的脆响。
苏丙小腿一软,靠着后面的门槛才避免了被沈戚吓到跌坐在地。
他吞了口口水,僵硬的踹了一脚苏玉郎,狠下心骂道:“你这孽子!竟……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平日、的确是我和你娘太宠你了!你就在军营里,好好的和将军练习,学不成不要回来!”
“爹!”
“老爷!”
“把夫人带回去!”苏丙额上青筋直跳,低吼出声。
苏夫人来不及反抗,便被身后的丫鬟一把捂住嘴,强行将她和苏玉郎分开,一路拖回了府上。
苏玉郎的靠山离开,也再嚣张不起来了,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紧拉着苏丙的衣裳,呜咽的求苏丙留下他,像是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
苏丙置之不理,干巴巴的对沈戚说:“有劳沈将军,替我好好栽培玉郎……”
沈戚抬了抬手,燕鸣和陈殷一个捂嘴一个抬腿,便把苏玉郎死死扼住。
他冲着苏丙点了点头,“营中还有很多事,本将先告辞了。”
苏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玉郎被沈戚带走,捂着胸口趔趄几步,大口喘着粗气,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爹?”
苏博远刚下马车,就见苏丙这副模样靠在门口,忙走了上去,将他扶住。
“爹,你这是什么了?”
苏丙猛地攥住苏博远的指尖,平日里精明的面孔,今日看上去十分颓唐无力。
经了和沈戚这一遭,苏丙才发现自己已经老了,他面对沈戚时对他的气势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沈戚已经成长成能独挡一面之人了,而他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另外一个也只能说是中庸,平平无奇,再这么下去,他们苏家将会开始走下坡路,他这把老骨头还能支撑多久呢!
苏丙喘息声渐渐加重,他将苏博远的身子往下扯了扯,压在他的耳边说:“要、杀了沈戚,不能让他越了你去,否则的话……咱们苏家,早晚有一日,要毁在他沈家的手上——”
说罢,苏丙两眼一翻,硬生生被气晕在苏博远的怀里。
苏博远不过是出门见了个同僚,回来就撞见这场面,一肚子的狐疑。
他和管家把苏丙领进了府上,请了府医来看后,便赶去了苏夫人的院子。
那个把苏夫人带走的侍女看守在门前,不许她出门半步。
苏博远到了以后,苏夫人见到了主心骨,哭着扑进了儿子怀里,扯着他的衣裳说道:“远儿啊!你可得想办法救救你的弟弟啊!沈戚那混账、他不是个东西!他要害死你弟弟啊!他要害死玉郎啊!”
苏博远被苏夫人拉着衣裳来回晃,脑袋更加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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