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寻死觅活(1 / 2)
半晌,他二人才终于分开。
赵长茹胸口起伏着,眼角荡着一丝媚意,像是要蛊惑书生将心给交出来的青狐。
“相公……”
许元景浑身发紧,恨不能把心给她,不只是心,她要的,他都一并给她,毫无保留地给她。
他喉头滚动,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才开口道:“我不是有意瞒你……”
因为他的隐瞒,让长茹受了委屈,他不想成为她的羁绊,却仍旧扰乱了她的心绪,还不如将误会解开了好。
许元景暗自思忖着,要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赵长茹,却被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
门外之人是马二,带来个坏消息。
“姑奶奶,那钱府管家让人把水玉给送回来了,说是钱小姐病了,钱老爷无心再替咱们雕刻。”
赵长茹猛然从温情蜜意中清醒,快步走出房门,“钱府的人呢?”
马二一边走一边道:“在外面等着呢,本是送来了玉便要走的,让我给留下了。”
赵长茹脸色稍缓,脚下更快了几分。
马二所谓的把人留下了,便是让人将那送玉的小仆一左一右给架住,不许他动弹半分。
“你们要干啥?快把我放开!”
“想走?等我家姑奶奶来了,把话说清楚了才能走!”
“对!任你钱府是怎样有钱有势的人家,总不能出尔反尔,耍着人玩儿吧!”
“我都说了,我家小姐病了,不省人事,我家老爷都快急疯了,哪儿还有心思雕刻玩意儿!”
“你说你家小姐病了,便果真是病了?昨个儿还好好的呢,怎的今日便不省人事了?”
“我家姑奶奶刚还去了钱府呢!那钱小姐若是不省人事,怎不留我家姑奶奶诊治,我家姑奶奶可是萧大夫也夸过,医术那是响当当的!”
关于钱小姐投湖自尽的事,赵长茹自然不会随便说与他人,马二问起她在钱府的情形,她并未多说什么,只说钱小姐情志不畅,不肯见人,于是她便自主请辞了。
听那二人越说越是离谱,竟是要把她捧上天去,赵长茹还未走近便呵斥道:“闭嘴!”
那两人不敢再多言,却仍旧将那小仆死死钳制住。
“还不快将人松开。”
赵长茹深吸一口气,她的脸都要丢尽了!
那小仆见着赵长茹,忙喊救命,“许夫人,你这儿都是些啥人呀,也太野蛮了,我不过是个跑腿的,你又何必为难我呢。我家小姐是真的病了……”
他说着看一眼先前挟持住他的两人,还有一旁的马二,压低声道:“许夫人是知道的。”
赵长茹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小兄弟,是我治下不严,失礼了。”
说着她便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二两银子交到那小仆手上,“买些茶水喝,消消气。”
那小仆气的是马二等人,对赵长茹却不敢带半分怨恨,毕竟若不是赵长茹眼疾手快救下了钱小姐,现在钱府还不知乱成啥样子了。
他是钱府家养的小仆,对主家感情深厚,自然也对赵长茹十分感激,又得了赵长茹给的银钱,更觉着与赵长茹亲近起来,所以当赵长茹说要去钱府看看钱小姐的情况时,虽有管家事先叮嘱过他,莫要招惹了闲杂人等上门,他仍旧勉为其难地答应赵长茹,替赵长茹跑腿传话一番。
“许夫人,我家老爷无暇待客,你有何事说与我便是。”
钱府上下因钱月儿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管家也不例外,来见赵长茹时也还带着些情绪,嫌赵长茹没个眼力见,偏要在此时上门添乱。
“钱小姐如何了?”
“有劳许夫人关心,我家小姐并无大碍,只是闹了这事,我家老爷实在是……”
赵长茹点点头,“钱小姐无大碍便好。”
说着,她便将装有水玉的木匣递给管家,“这水玉哪能说送回便送回?”
管家面露难色,“许夫人,你这……我家老爷就小姐一个女儿,如今小姐出了事,我家老爷是万没有别的心思了,此事虽是我钱府失信在先,却也是无奈之举,还请许夫人另请手艺精湛的师傅,所费银钱皆有我钱府来出便是!”
他说到最后已有几分气恼,怪赵长茹不通人情,竟在此时还要逼钱老爷雕刻水玉。
赵长茹神色诚恳地道:“还请让我与钱小姐见上一面。”
管家迟疑地看着她,“许夫人这是何意?”
“钱小姐近日来食欲不振,郁郁寡欢,或许并非身体患病。”
“那我家小姐的身子怎会一日不如一日?”
“因为钱小姐早已有赴死之心。”
管家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却也知赵长茹所言非假,今日若不是赵长茹出手,只怕此时已要对外报丧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让我见一见钱小姐,或许能够开解一二。”
管家闻言,忙不迭点头,引她往后院而去。
这一回,小丫鬟不敢再拦着了,见赵长茹来便恭敬将她迎进房中。
小丫鬟看一眼垂着帘幔的绣榻,抹了把泪,啜泣道:“许夫人,我家小姐这是咋了?咋就、就会想不开呢!”
赵长茹略微撩起纱帐,探眼看向榻上,便见钱月儿仰面躺着,面如死灰,一双眼愣愣地睁着,毫无神韵却泪流不止。
赵长茹就着小丫鬟拿来的小凳坐下,又一次讲起了那《卿卿我心》的故事。
富家千金与穷书生相爱却无法相守,最终妾另嫁,郎另娶,死生不复相见。
钱月儿听完,喃喃道:
“这辈子不能与穹郎结为夫妻,那我便去下辈子与穹郎相聚,总有一世没有这家世门第的牵绊,让我与穹郎能够长相厮守。”
赵长茹摇了摇头,并不认可她的话,“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下辈子,为何不在今生就努力在一起?”
“爹爹不会同意的。”
“那若是钱老爷同意了呢?”
钱月儿闻言,眼中突然有了光,不顾虚弱的身体,一把抓住赵长茹的胳膊,“你有办法?你有办法让爹爹同意是不是?是不是?”
她太过激动,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白了红,红了白。
赵长茹忙安抚道:“只要钱小姐配合我。”
“你要怎样?我都依你!只要你、你能让爹爹点头,许我与穹郎在一起。”
赵长茹扶她重新躺下,笑了笑,“钱小姐先养好身子,既然求的是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便莫要再寻短见了。”
赵长茹说这话,本是为开解钱月儿,不曾想,那钱月儿闻言,竟又寻死觅活起来。
“小姐!小姐!”
小丫鬟扑上前来,一把将钱月儿抱住,“那信定然不是王公子写的,王公子对小姐的心意,日月可鉴,怎会写那样绝情的字句来伤害小姐呢!小姐你认得王公子的字迹,这信上分明不是王公子的!”
赵长茹被钱月儿吓了一跳,定住神来一看,便见钱月儿手中攥着一封揉皱过的信。
信上的字句被眼泪浸湿模糊了,但大致的内容不难猜出。
原来今日钱月儿会突然寻死,便是因为收到了王穹的来信,信中尽是断情绝爱、不再往来的狠心之语。
王穹的绝情让钱月儿无法接受,她因仗着钱老爷的宠爱,自认为总有一日能够说服钱老爷接纳王穹,却不曾想王穹竟背弃她,要与别家女子成亲。
“我知晓这信不是穹郎所写。”
“那小姐为何……”为何还要投湖自尽?
“原来不只是爹爹不许,穹郎家中也不愿接纳我!难道嫁娶两不相干,便是我与穹郎的结局么?”
“那王家怎敢轻看小姐!”
“这信都送来了,不是轻看又是什么?穹郎为我连秋闱也未能参加,在他们眼里我与祸害有何不同?如今送来一封书信,假借穹郎之名,要与我撇清关系,已是给尽了体面,我又如何……如何能够置钱家的脸面于不顾与穹郎纠缠不清,我不能那样……”
原来那王穹本要参加今岁的秋闱,却在与钱小姐于山中出游之时遭遇大雨。
因山路被雨水冲塌,他二人在山中整整困了三日,而王穹便因此错过了向府衙递交文书的机会。
应试的考生需要在考前向县衙递交证明身份的文书,在府衙核验过身份之后,拿着印有官府官印的文书到考试院中登记名姓,并缴纳考试费,才能如期在考试院中参加考试。
王穹未能参加考试,便也失去了证明自己的机会,再要等下一回,已是三年之后。
钱老爷如何等得。
钱小姐因与王穹见面被困山中。此事在钱老爷看来全是王穹一人之错,所以对王穹满腹怨气,那日王穹醉酒与马二冲撞,便是因上门求娶钱小姐不成,反受了钱老爷的辱骂。
但为了钱月儿的名声着想,自始至终,王穹都未曾让人知晓他未能参与考试的原因,街坊邻里不知内情嚼舌根的大有人在,说他根本就是个没本事的,连考试院的门也进不了。
赵长茹按住钱月儿的肩膀,逼迫钱月儿与自个儿对视。
她眼神严肃,竟果真让钱月儿冷静下来。
“你能为王穹说服钱老爷,为何便不肯信王穹一次呢?”
钱月儿不言语,眼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一双含泪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赵长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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