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助澜(1 / 2)
正室夫人用这样的手段争宠,在那些世家大族人眼里根本就是不成体统的。
或许是说到了感慨之处,含玥不等萃暖反应,默默的补了一句,“你我身为女子,在这样的世道下,出身贫贱也好,出身富贵也罢,任你再如何位高权重,在世人眼中,也不过是依附于男人的藤萝……”
这话说的大有玄机,萃暖却是一时不知要如何去接,只得静默地陪在含玥身边,顺手就替她除掉了发髻上沉重的钗环。
含玥在自己的地方一向怎么懒散怎么来,寻常时候回了屋子,头一件事就是卸了发髻上的沉重玩意儿,今儿,似乎是被世子爷的莽撞惊到了,空坐了这么半晌,竟半点没想起来吩咐。
“对了,我刚刚在太夫人院里听刘妈妈说,这国公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将临盆的夫人奶奶都要提前去祠堂院子里拜一拜,祈求一举得男,刘妈妈还说,您的日子也近了,什么时候得空,也去走一个过场!”
含玥不置可否的点了头,这些事她倒是不在意,肚子里这一个若真是个女儿,或许国公府瞧不上,她能把这个女儿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也说不定,这么一想,她还真有些期盼,若是真有那一天,自己的一生也算有个寄托。
“瞧这两日风大,过几天再说吧!”
“您即便心里不在意这些,到底还要顾着夫人的面子呢!”
萃暖小心翼翼地提点了一句,近来少夫人的性子越发古怪,似乎是藏了好多的心事,她不像萃寒那样聪明,一眼就能看出主子所想,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提点一两句罢了。
说起白氏,含玥心里不免生了丝丝歉疚。这些日子,母亲对她的百般包容,她也不是看不到,只是一想起自己或许是因为相貌与某人相似,才得以做上这世子夫人的位置,她心里就压了一股不甘的委屈,连带着对谁都没有好脾气。
白素曾经说过,她虽然出身显贵,却是一个极容易自卑的人,旁人的半点儿质疑都会引得她胡思乱想,偏心性又好强,天长日久的,就是变着法儿的为难自己,重活一辈子,这些骨子里的脾性都带了过来。
“去两边儿长辈屋里都说一声,就说祈福的日子定在八月二十五吧,听着也吉利一些。”
萃暖会心一笑,“我这就去。”
且说太夫人这里得了消息,面上不禁露出一丝嘲讽,她向着刘妈妈道,“你瞧瞧,为着她肚子里的这一个,什么尊严体面,她都放得下,前脚能在夫君生前献媚,后脚又能在祖宗面前装乖,当真是事事都让她占全了。”
刘妈妈心知太夫人对少夫人这个孙媳妇儿的不喜,却也没想到竟然到了这般地步,从前有些不体面的话,太夫人碍着自个的身份也是不说的,如今不只是说了,还越发的频繁露骨了。
刘妈妈伺候了太夫人这么多年,也是了解太夫人的脾气,想来她这是真的着急了,不管是国公夫人白氏,还是世子夫人孟氏,都远比三太太和四奶奶来的精明能干。
太夫人一直就担心,担心等她百年之后,自己身下的这一支,恐无法在薛家族里立足,她是想趁着她还能说的上话,为了自己的儿孙,多争一争。
“也不知道若宁的事办的如何了?”
太夫人听着大座钟里沉闷而缓慢的声音,嘴里这样念叨着。那丫头说是去找什么香膏,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流觞馆是个连针都插不进去的地方,她即便是找来了,又能起多大的用处?
“瞧着陈姑娘应当是个妥帖的,太夫人放心就是了。”
“若非是她乖巧懂事,又有几分下等人的手段,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敢放手让她去做,万一出了岔子,坏了我的大事不说,恐怕连我这一辈子的名声也要搭进去了。”
太夫人是明白人,心里清楚,做长辈的,有私心也不是错,不过把这样的念头,动在一个未出世的婴孩儿头上,却未免有些伤阴德了。
“可恨我这样的念头动的晚了,如今那孟氏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月了,能不能成,只看天意了!”
刘妈妈看着太夫人脸色阴沉,连忙陪着笑道,“常言道,七活八不活!只要那陈姑娘的法子有效,不愁不成事!再说,就是让少夫人平安生下孩子又能怎样?旁人不说,您只看看咱们家大爷就是了!”
刘妈妈口中的大爷,是国公爷生下的嫡长子薛凤章,当年出生的时候,也是八个月的早产儿,从出生养到十五六岁,几乎是没断过药,大好了几年,一场风寒又去了。
“凤章若是还活着,我也用不着费这个心思。”太夫人淡淡的道,心里是有几分惋惜的。
薛凤章是薛家的嫡长孙,幼时也是在她面前承欢的,那时家里面没有别的孙辈儿,凤章那孩子斯斯文文的又乖巧懂事,国公爷为了安慰白氏,早早就立了他做世子,可惜这孩子命薄,二十上下就去了。
想当初,侄孙女小江氏进门,还是她牵的线呢!凤章要是能坐稳这个世子之位,小江氏能够接过白氏的担子,必然会照佛三房一家子,她老婆子也不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惜呀,人算不如天算!较真儿起来,薛家的一切内斗,几乎都是从凤章去世,凤潇承袭世子之位开始的……
承国公府,灵雨坐在暖阁里,扶着儿子的手写字。云哥儿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尤其是在灵雨身边,从不哭闹,甚至不会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小小的年纪,就懂得揣摩母亲的心思。当下,他也不过是刚开始提笔写字,几日硬工夫耗下去,笔尖儿下的横竖,已经有模有样了。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就见璟儿站在门口。
灵雨见了是她,抬手在唇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她抬手拍了拍云哥儿的小肩膀,便挪动身子出了暖阁。
“出去说吧。”灵雨的声音听着淡然,似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不在苏俊辰面前,她都是这样举重若轻的,带着她这样年纪不该有的沉稳淡泊。
主仆两人出了屋子,也未曾走远,只站在廊下,看着屋檐上起起落落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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