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莫天心(1 / 2)
夹在人群里不知不觉来到了所谓的总坛,是一座位于小峰之顶桃红柳绿背后废弃的城隍庙,与含苞欲放灼灼其华的桃花相比,庙里显得几多破败苍凉。云萧萧跟随攒动的人头被推着走动,喧闹声不绝于耳,他实在不愿意再在没有前途又臭味难闻的乞丐堆里呆上一刻钟,也不稀罕凑什么热闹,便故作慌张,焦急地喊了一嗓子,对旁边的人叫嚷道:“我的一吊钱呢?刚才还在腰间呢,现在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你小子给捡到了?”
旁边的人一脸懵逼,连连摇了摇头,云萧萧佯装怒气,努努嘴道:“怎么会平白无故地不见了,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揣在腰间衣囊里的,可是响当当的一千文钱呀!”旁人听闻后也是上心,略顿一顿道:“兴许是刚才被人流给挤掉了,掉在地上了也说不定呀。”
云萧萧借机虎着脸,眉目间似有不豫之色,向四周嚷嚷道:“你们谁看见我掉在地上的一吊钱了,快老实交出来!”话音刚落,只见四下黑压压的人群皆俯下身去,查看落脚的地方有没有掉一千文钱的好事。见状,他瞅准缝隙,拔开人群,一阵风似的迅速地向门口外挤去。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云萧萧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是心里憋得慌,而是肚子里憋得慌。他皱了皱眉头,环顾左右四周,还好,院坝西侧的一处墙角下暂时没人,只是倚墙凌乱摆放着好些竹竿、竹筐、竹簸箕什么的杂物,最中意的是旁边还放着一口大大的粗陶水缸。
云萧萧显然不懂得风水上“藏风聚气,得水为止”的讲究,他只晓得这对他如厕方便有遮挡的便利,便急匆匆地钻进了院坝西侧的杂物堆里,侧身于粗陶水缸,伴随一阵滴滴答答的水声过后,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长舒了一口起,看了看身边的竹器,猜想着这庙堂以前的香火可能还算旺盛,养了不少道士所以需要这些日常生活的器物,可惜天下不太平,打破了人们对于城隍爷寄予的护城保民、扬善惩恶、除暴安良、祈福求安等美好愿望,倒是便宜了这些乞丐,白拣了个地方。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正在云萧萧准备起身的时候,听得有众女子玉手轻挑银弦的曼妙琴声朗朗传来,宽广的衣袖飞舞如同彩霞,一簇一簇开满枝头的娇羞桃花花瓣纷纷扬扬地随风轻扬吹落,陪同婉转的琴弦旋律,撩起芬烈芳香,似轻云出岫漫过无边天际。
“女人!”云萧萧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打量了下自己,提起裤子赶紧蹲下身来,藏在粗陶水缸的背后,随手举起身边的一个大竹筐罩住自己,纹丝不动,只剩下一双明澈秋波的眼睛不断打转,他知道,丐帮口中所谓的的妖妇来了。
不一会儿,落红缤纷,花香扑鼻,一众白衣女子有的手把瑶琴,有的手提青灯,踏风而来,云萧萧看得瞠目结舌,只见这些女子一个个娥眉横翠,粉面生春,缓缓落地的瞬间,犹如仙女下凡一般。显然那些丐帮子弟许多也是不曾见过这等世面的,一个个也张大了嘴,瞪直了眼,鸦雀无声,刚才的喧哗鼎沸已不复存在。
云萧萧暗自庆喜,幸亏刚才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自己脚下的这一僻静小地,此时俨然成了一块风水宝地,距离有着曼妙身姿粉面桃花的小姐姐们不过也就数丈之远,比那些呆在城隍庙的厮们可就强得多了,花香沁人,入艳三分,他有些飘飘然了。
“大胆妖女,竟敢来我丐帮挑衅!”忽然从人群中走出两个人来,只见一人神态威猛,虬髯戟张,相貌十分彪悍,持刀大声咆哮道。另外一个人,即是青衣男人,别的不说,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双那样的双眸,小眼聚光而异常锐利,类同于发出嘶嘶吐信声的响尾蛇的眼睛。
“不得无礼!”青衣男人一拂手,对身边的彪悍男人低声嘱咐道:“熊彪,你暂且退下身去,招呼众弟子把来人围住。”说着,他上前几步,拱手对众女子言道:“听闻莫天心宫主到访,不知宫主现身在何处呀?”
“放肆,我家宫主的名字岂是尔等随意叫的,丐帮知道我们要来兴师问罪,就应该负荆请罪,而不是问东问西!”为首的一名身材修长,面似桃花带露颇有几分姿色的粉衣女子站出身来,厉声喝道。
青衣男人神色不豫,脸色一沉,袖中飞镖正欲射出,只听得一枚柳叶似狭刀“沙沙”袭来,不偏不倚地将刚刚出袖的飞镖打掉在地上,随即桃林里传来的一阵清脆的笑声,盈盈道:“说好的名门正派,哪里去了?净琢磨干些暗箭伤人的勾当。”笑声婉转爽朗,如同清晨在树梢上圆润悦耳黄莺轻啼,却惊得四周林木摇摇欲坠,枝摇叶落不己,云萧萧也不禁听得心烦意乱,仿佛被震碎心胆。
“想必的莫天心宫主就是尊驾了?”青衣男人一改严肃,俯身施礼道:“不知宫主莅临鄙帮是为何事呀?”
那妇人并不直接回答,一袭逶迤蓝色妖姬的轻盈流仙裙,裙裾清冷如寒露的在风中漾出深深浅浅的涟漪,松散的云髻簪了一枝花苞傲然的蝴蝶兰钗斜插绾好青丝,双眼如寒星,依旧挡不住貌殊秀韵的艳绝姿色,抬眼冲青衣男人莞尔一笑,那青衣男人便立刻涨红了脸,三魂立即被摄去了六魄,只是盯着妇人灿如春华的美貌望得出神。
云萧萧也是看得痴醉了三分,瞅了青衣男人一眼,嘴角露出不屑的神情,这妇人已不是二八岁月,却让在赌房目露凶光的“三爷”恍惚如坠入云端,呆滞的面色与之前的漠然俨然辩若两人。他忽然间想起小时侯,听弄堂讲书的白胡子老头说了一番当时听不懂的话:这男人,真没有见过女人么?非也,都是市井之辈,好色之徒,只图买笑追欢的乐意,那有怜香惜玉的真心。
“你就是丐帮现任的六袋长老——青鹤子,青长老吧?”妇人终于缓缓开口了,眼角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妖娆,低语道:“听说你在丐帮也算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男人怔了怔眼,自觉有些失态,忙连声道:“一点儿小名,何足为外人道也?承蒙宫主您这样风姿绰约人赞誉!”
“哪里的话,青长老太自谦了,”妇人绕了一缕柔软的发丝在指尖,喋喋一笑道:“中原武林,向来以貌取人,就凭长老您这副残次的尊容在丐帮还能出得了众,自然也算个例外了,必然是八面玲珑。”
听闻莫天心变相耻笑自己相貌丑陋,青衣男人自然脸上挂不住,脸色由红到白,气得身体微微颤抖。
看着男人恼羞成怒的模样,云萧萧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他对“长乐坊”没有了任何好感,与“长乐坊”有关的人自然也就“厌屋及乌”。
“我说青长老,您还傻愣愣在站着做什么,去,把你们当家的老不死请出来,别让姑奶奶我等得太久了!”莫天心虽然袅娜多姿,也是个嘴角利索的毒舌,丝毫不顾及美貌上呈现的端庄,口无遮拦地嗤道。
青衣男人面上的肌肉一抽,青筋暴起,脸色变得阴冷扭曲,终于发作了:“妖妇,你别欺人太甚,满口秽语!”
莫天心微微一笑,眼眸中含了一抹隐晦的轻蔑,甩了一甩衣袖,脱口道:“哟,你们男人怎么变脸就跟翻书似的呀,本宫可没有空跟你们瞎罗嗦,乖乖地把东西还回来,再叫你们当家的奉过茶认个错,也就罢了!否则,哼……”
“你这妖妇作恶多端,如今撒泼竟然欺负到我们丐帮头上了。且不说咱们没有拿你什么东西,即便就是拿了,又能怎样?我倒要看看几个娘们,能把我们大老爷们怎么了?”青鹤子挤了挤眉头,目光略有深意,不怀好意地笑道,故意把“怎么了”三个字压得很低,众人跟着一阵附和,夹带着污秽的笑声。
莫天心轻挑了下秀眉,素手一扬,眨眼间已射出十余枚银针,直逼向青鹤子和一众哈哈笑者的喉结处。青鹤子见银针来势迅急,快步转身,速而又低头侧目,来回迂步,左挡右踢也算自如躲过了这一劫,身后几名笑者却没有这般好运气,直接被银针见血封喉,让身边的乞丐着实浑身一凛,步履颤颤巍巍。
莫天心那肯就此罢休,缓缓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嗖、嗖、嗖”又放出更多的银针来,
青鹤子不禁脸色煞白,在飞身闪躲的时候,莫天心又迎面凌空与他对了一掌,掌力浑厚,让青鹤子直接退出了七八步去,只感觉手臂酸麻无力,似乎要被废掉。
莫天心乘机而上,又连发了几枚银针,针针直刺胸前,青鹤子哪里还能招架得住,正在步履慌乱之间,一道灰色的身影凌空而下,挡在了他的前面,随而身影快似闪电将布袍袖头往前一拂,还不待众人看清楚动作,已将暗器尽收于袖内,丐帮弟子惊诧,忙高呼道:“是穆副帮主,副帮主到了!”
云萧萧定了定神,方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身着一袭灰衫,虽然略显些破旧,但面容冷峻,肤色黧黑,执着一根灵竹当棍棒,望之隐隐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风霜之色,颇有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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