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骆翼(1 / 2)
“这画画得实在是太像了,叔父画工了得。”萧楚楚欢喜,目光从画中移开,抬起头,正对上了戚宁炙热的双眸,一怔。
“叔父……”
戚宁一听这句“叔父”,便酒醒了几分,摇晃了几下头,唤回了自己的神志。
“我酒后疲倦,楚儿你先回去吧,晚膳前我先独自歇息一会儿。”
“好的。叔父好生歇息。”萧楚楚说道,便走了出去。
戚宁望着萧楚楚的背影,心里暗想:真是像极了。想到萧娘已不在人世,心下又颓然几分。
晚膳时,戚宁吩咐沈管家准备好,王妃、两位侧妃、大小姐、萧楚楚一起用膳,好让萧楚楚与家人熟络一些。戚宁从来用膳都少言,今日见萧楚楚第一次和家里人用膳,便特意交待了几句让大家照料萧楚楚之类的吩咐。
席上,王妃只说些客气招呼的话,殷勤给萧楚楚夹菜肴,午后见面时还一连串发问,此时倒是一个问题都不曾提。两位侧妃见缝插针,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话头,跟着王妃的话尾附和几句。
大小姐期间嘟囔了几次:“娘,他自己会夹,用不着你操心,你都不给我夹呢。”王妃这才给戚韵儿夹了许多菜,道:“韵儿,吃,少说话。”
用膳结束,戚宁离席,离席前对萧楚楚说:“楚儿,你想看书和字画,随时到书房里来,门若是锁着,找沈管家便是。”
戚韵儿一听,不高兴道:“爹爹,你的书房连娘亲都不让进,怎就让她萧楚一人进去!连我也没见过那书房。”
戚宁笑笑劝慰道:“韵儿,你有自己的书房,楚儿今日刚到步,所有东西都未准备好。他好学,自小却只寥寥几本书可供学习,我的书房暂且借他这几天用用无妨。”说完便转身就走。
萧楚楚道:“谢谢叔父。”
为了让王妃和韵儿意平,戚宁又特交待沈管家:“我的书房里确实很重要的书信典籍,沈管家记得在公子用书房之前,收拾妥当,另外公子自己的书房也尽快准备齐全。”
戚韵儿仍不罢休,追在戚宁身后问:“可是……”
“韵儿!”王妃喝住了大小姐,对她使了使眼色,大小姐愤愤不平地住了嘴停了步。
晚膳后,萧楚楚回到思清阁,打发了跟在身后的几个下人各回各屋,这才进自己屋内。
刚进门,萧楚楚便停住了脚步,身体僵直,拿不定主意是否回头看身后门角的黑色身影,要不要大叫。
犹豫间,月光从门外映入,萧楚楚看见地上自己影子后还有一个高瘦的身影逐渐与自己的身影重叠,且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肩膀被搭了一下。萧楚楚不由得大吸一口凉气,正要大声尖叫,只听得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这么大一个人躲门后你都没看见哪!看来保护你得不少心神。”语气不急不缓还带着戏谑。
保护我?
萧楚楚转过身,只见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少年一身暗紫色短打,头上紫檀木发冠横插一支剑形钗,马尾从发冠顶处垂至后颈,发丝如良驹宝马的鬃毛,粗硬而笔直。双眉浓密如墨描,形如剑锋,横斜入鬓,眉间隐隐露着不可侵犯之厉色,然而眉下双目含笑,一双薄唇天生不羁轻狂的弧度,把眉宇间凝着的凌厉神气都冲淡了。若是蒙着下半张脸,只露眉额,看着倒是个令人生畏的角色;若看整张脸,便是个不识人间悲苦,没心没肺的憨傻小子。
“你是?”
“沈管家没跟你说吗?我叫骆翼,今天起是你的近身侍从,贴身保护你。”说罢,邪笑着身体往萧楚楚身上粘去。
“你干嘛!”萧楚楚后退两步
“就是告诉你什么叫贴身啊,哈哈。别紧张得像个姑娘家一样。”骆翼张嘴大笑,笑得如此光明磊落,如此问心无愧,毫不觉得刚才的行为是冒犯了主人家。
姑娘家!他是想试探我才一见面就贴身上来吗?
“啊!哈哈哈!”萧楚楚哭笑着,压低嗓音,挺直腰板,一只手插着腰,一直手拍拍骆翼的肩膀:“骆翼兄弟,多多指教。”
“指教什么,我虽然武功不错,但看你这小身板,也不适合习武。”说这话的时候,骆翼仍旧是一副天真无暇的童真模样。
这个人竟是叔父安排给她的?
沈管家按王爷的吩咐给萧楚楚的这个近身侍从,武艺超群,王府上下除了四大护卫,便要数他武功最高,但四大护卫年纪都已廿五、六,而骆翼年仅十九,若继续专注习武,其武功不在四大护卫之下。
近身侍从既要会武功担当护卫,又要识字陪读,总之就是寸步不离主人,始终守在主人左近。
夜深,萧楚楚准备更衣就寝,叫骆翼退下,骆翼却就在外厅铺下床垫就地而眠。
萧楚楚说:“骆翼,你为何不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骆翼道:“王府里的贴身侍从都是要日夜守着主人的,睡觉也要在主人寝室的外厅睡,小的在这里睡,以备公子随时需要小的,也便于时刻护公子的安全。”
萧楚楚是女儿身,与男子时刻共处,本就多有不便,每夜还要与骆翼单独共处一室更是于礼不合,她自己也不自在,尤其是脱衣的时候、解手方便的时候,自是尴尬。
但贴身侍从要跟着主人既是规矩,她也不能一来王府就坏了规矩,若要将贴身男仆换成女仆,别人会觉得她萧楚楚是个轻薄的少年郎,而让骆翼睡到门外去风餐露宿、受蚊虫叮咬,她也不忍心,于是便命人在外厅和床榻间的纱帘里,再加了一道屏风。
夜里,外厅传来鼾声,虽是声响不大,总让萧楚楚觉得不自在。
她自小住在仙水洞,少与人接触,更别说与人同宿一间房内,且这人是个男儿郎。萧楚楚辗转反侧,也不知道是白天睡了那一觉,还是这榻睡得不习惯,她无法入眠,眼睛圆碌碌亮晶晶地睁着,思绪纷乱。
她难以入睡便起身喝了水,又躺回床上。
片刻之后,萧楚楚觉得小腹胀,方才知道后悔刚才喝了水。
这外厅还有男子,我如何在房中用尿壶?何况那声响动静……
可是,人有三急最是难忍啊!
萧楚楚轻手轻脚走到屏风边,探头看了看,假装用力咳嗽试探了一下。屏风那边的人,鼾声呼呼,四仰八叉,该是睡沉了,得有打雷的动静才能把他吵醒了吧。
只要声音不比刚才的咳嗽大,他应该听不见吧。
于是提起夜壶,躲到床边的墙角落,一边控制着解手的力度和声响,一边盯着向屏风那边的动静。
好不容易解决后,萧楚楚长舒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已出了汗。躺回床上,她苦恼:这恐怕是有生以来最艰难尴尬的解手,以后夜夜如此可怎生是好?看来晚膳后只能滴水不进了。
丑时,戚宁因多日劳碌而睡得正酣,忽然听得门外有人急急叫唤,声音有意压低,透露着惊恐。
开门一看,是沈管家,身后站着四护卫。
沈管家一脸凝重焦急,未问得王爷允许,径直走进寝殿,道:“皇宫内廷禁军校尉关庆送口信来……”
戚宁见一向沉稳的沈管家面露惊恐,已料得八九分,只是仍不敢相信,不由得双目睁圆,直直盯着沈管家,等待噩耗。
沈管家道:“皇上驾崩了。”
戚宁惊道:“关庆呢?”
沈管家答:“他送完口信,立刻就回宫了。”
戚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一时想不清楚是哪里不对。
皇上驾崩,皇宫那边却没有响起国丧钟,戚宁虽感惊愕,但立刻明白可能是皇兄临终前有所安排。当下丝毫也不迟疑,立刻对门外四人道:“杨虎、顾庭,你二人立刻带人去思清阁,保护好楚儿,所有侍卫,严守宁王府,非王府的人不得进出。沈管家,我回来之前,你陪着萧楚,任何人不得接近她,王妃亦不可以。黄君勒、姚老三,你二人立刻随我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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