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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作战前夜(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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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岐玉……哦对……白岐玉最近迟到挺多的,还爱请假,这种工作态度可不行。”

戚戎烦躁的点起一支烟:“我怎么容忍了这么久?等放假回来,得找他好好聊聊了,不行就劝退了吧……”

——

邹城市。

夜已极深,老城区筒子楼中,四楼一户人家的窗户中仍传来光亮。

昏暗的客厅里,唯一的光源是电视,冰冷的彩光投在沙发正中的人脸上。

男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却一副心神不宁的烦躁模样,似乎在等待什么即将出现的东西。

随着晚间新闻的女主播正侃侃而谈,他猛地站起了身子。

“……寒亭山别墅区于下午18时发生火灾,于21时扑灭。”

“由于消防官兵前往及时,并未造成山火,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

“两人死亡,两人人轻伤……经判断,系不正确操作室外烤架导致……”

死者照片一瞬闪过,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那两张面容,男人并不认识,但这不会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无比畅意的放声大笑起来:“干得漂亮,干得漂亮!哈哈哈!一报还一报!!”

似乎是为了回应这份不为人知的极乐,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从房间深处咆哮起来,一只、十几只、或者几百只……

许久,他关了电视,笼起兜帽,拎起门旁锈迹斑斑的棒球棍,出了门。

门外,早已有一女人等候。

女人长相堪称艳丽,那种浓墨重彩的五官,可让人看着别扭的,是她的整容痕迹太过明显了。

连最直男的人也能一眼看穿的明显,让人不忍怀疑是廉价无证作坊出品的。

“那个办法失效了。”女人开门见山。

“喔,那不该庆祝么?”他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不是那个意思……”女人有些犹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游刃有余,如此笃定我们是安全的……那东西会传染,我们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废话忒多。”他直接打断她,“你今儿怎么唧唧歪歪的?说这些做什么?”

女人咬唇,说不出话了。

他似乎因为心情好,多说了一些:“我们考虑这个没用。再多都没用。”

“但我们现在还安全,就说明,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对的。这还不够吗?”

“那东西……你要相信那东西真的是跨越本能去爱它的。它们的生殖隔离比咱们和草履虫都他妈的大,但爱情就这么产生了。这还不能说明保证吗?”

女人不置可否,撇了撇嘴:“你现在又成了大明白了?那你当年叛逆个什么劲儿?”

男人不说话了。

许久,女人又说:“扯一堆有的没的,你搞到新的名字了?”

他摇头:“你知道,我不关心这个。”

女人还想说什么,一张口,又泄了气。

“算了,算了……没有就没有吧。直到祂满意前,搞再多也没用。”

她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里面的东西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顺手补喷了几下云南白药,丝丝凉凉的药臭味在肮脏昏暗的楼道中逸散。

男人难得关心了一句:“你这苦头纯粹是自找的,都知道这个没用了,改明儿找人弄出来吧。”

“留着这个,我心里踏实。”

“随你。”男人翻个白眼,“我再确认最后一遍,你确定有,对吧?截止期又要到了,祂催得越来越紧了……”

“嗯。”

二人并肩下了楼。

楼道里,几扇不知何时敞开的门,幽幽关上了。

楼道外,是狰狞轮廓的漆黑夜色,不过对他们来说,即便是白日,与现在也差不多。

他们已经丧失了在太阳下行走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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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翻滚在群山沟壑之间,像一只手翻云覆雨。

一路上了省道,二人轮换着开了七个小时车,到达了目的城市的服务区。

此刻,天已大亮。

异地方言弄得男人十分不耐烦,车里的空气也闷,但他却从不摘下墨镜与口罩。

在厕所隔间抽了几根烟,短暂的呼了一口气,他出来洗手时,看到了蹲在开水处的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

那个乞丐疯疯癫癫的,逢人便爬过去,颠三倒四的推销什么东西。肯定没少被人投诉过,可服务区的工作人员估计也没法把他怎样。

他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朝乞丐走去。

“问你个事情,你有没有听说过你们这一个大师啊?”

“大师?”

“算命很准的大师。”他笑眯眯的,递出来一张名片,“喏,就是这个。我们联系他联系不上,你知道他住哪一片儿不?”

这个乞丐很是警惕。

他或许知道,也或许不,收了钱,只含糊地说他的一个朋友很万事通,叫他们找那个朋友。

看着一男一女的身影连带着车子消失在服务区,乞丐竟已满背冷汗,一个路过的年轻女人厌恶的捏着鼻子路过,他才发现自己失禁了。

……他刚才,逃过了一死。

……那两个人,不,那两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身上萦绕的气息,就连杀人犯的他,亦毛骨悚然……

——

是夜,白岐玉作了个怪梦。

他是一场盛大宴席的主角。

庭院中是巨大的祭祀台,八十一个壮年好汉站上断头台。

他们是战役中最勇猛的士兵,如今浑身涂满硫磺与香料,成为祭品,这是他们的无上荣光。

断头台下,又有数以百计的牛羊牲畜,数以千计的鸡鸭,小山般的水果与面包。

巨型篝火熊熊燃烧,司俎人高呼着嘶哑的唱词,兽血沿着祭台沟壑蜿蜒成扭曲诡魅的神纹。

“%¥&吾主……@¥*……吾神……大陆、海洋与宇宙的主人!”

火舌滔天,香烟遍布这片土地的每一处大陆与海岸线。

繁复壮丽的宫殿里,国王正在加冕,贵族们载歌载舞,仆人与宫廷小丑穿梭在美食与华服之间。

他们说着古欧罗巴的官话,许多发音都不是接受现代教育的白岐玉听得懂的。

一个存在感极强又无人靠近的角落,奢靡馥郁的埃及熏香里,水晶酒杯的小山下,白岐玉和张一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香槟。

在这隅独属于他们的角落,白岐玉醉醺醺的跨坐在高大男人的大腿上,任由男人揽着他的腰肢。

红色天鹅绒的帷帐隔绝了醉生梦死的喧嚣与视线,隔绝了歌女吟咏的咏叹调。

琥珀色酒液滑过玻璃,喉咙,与眸光中荡漾的爱意。

“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

“算了,我看不懂你,”他打了个嗝说,“你总是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不喜欢。”

张一贺没有出声,一双同样陷入酒精与迷醉的眼慵懒的眯着,似乎在享受难得的温顺与依恋。

白岐玉大着舌头,还含糊的说了很多话,俨然是醉了。

“如果哪一天你死了,我一定会绕着欧罗巴跑上十圈,不,算了,还是一圈吧……跑步太折磨人了。我又不是你。”

男人的声音很是无奈,却包含着宠溺:“好。”

白岐玉似乎醉得太厉害了,整个身子软趴趴的融化了下来,张一贺小心翼翼的揽着他,才不会跌到地上去。

“……不过,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应该也不会伤心吧……所以,我一定会在死之前,努力杀了你……”

“杀了你……”

这些颠三倒四的,充满恶意与厌恶的话,张一贺一句都没回答。

最后一杯粉润可爱的香槟灌下,白岐玉晕乎乎的倒了下去。

他整个身子都坠落在张一贺有力的肩膀上,张一贺又很轻柔的把他放下来,让他舒服一点的躺在膝盖上。

用几百根细细的肢触,轻轻地梳理他藤蔓般柔软的卷发。

“没有高高在上,”他说,“我们是一般的。”

白岐玉嘻嘻的笑了起来,他微微侧起头,手在张一贺眼前毫无意义的晃了几下。

“放你妈的……狗屁。你……我是属于你的,你却不属于我。算什么道理?”

张一贺却脾气很好的反握住他乱晃的胳膊,稍微用了点力气,把几只手乖巧的收在膝盖上,不让他掉下去。

“你醉了。”他温柔的说,“睡吧。”

“你还没说呢,为什么……你当初为什么会来找我?祂们都说你骗我。我也觉得是。但我一向公正仁慈……我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

“我永远不会骗你。”

“真的?”

“我从不说谎。乖,睡吧……”

可梦境中的白岐玉不是乖巧的性子。

他从男人的膝盖上爬起来,四顾了一番,晃晃悠悠的从长桌上抓了一个碟子。

然后,他蘸着黏糊糊的猩红酱汁,在张一贺的胸前签了一个潇洒的签名。

又在左胸画了个心。

“好了。”他天真无邪的眯着眼睛笑,“现在,你是属于%¥&……的了。”

白岐玉努力睁大眼睛,去看梦境中的自己签下的名字,可……

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这梦虽不恐怖,却太离奇,太令他作呕,恶心的他胃中翻滚,很快从光怪陆离的女高音咿呀中抽离。

“小白,小白!”

“!”

白岐玉猛地睁开眼睛,被梦中无法言喻的悲伤与憎恨浸染的泪水中,是厉涛歌熟悉的脸。

“做梦了?喝点热水。”

“好……”

喝了一整杯热水,白岐玉才冷静下来。

厉涛歌是匆匆从隔壁赶来的,睡衣还皱着。

明亮如昼的卧室里,白岐玉能看清他睡衣上的纹路,是斯莱特林联名款,S形状的蛇绣的很可爱,耀武扬威的吐着舌头。

谁也不知道痞帅的主美大人还有一个巫师梦。

“我又梦见了那个脏东西……我们……”

梦中的旖旎感仍未完全散去,充斥在白岐玉混沌的意识中,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真不是个好兆头……”

“这算什么。”厉涛歌打断他,不让他继续发散思维。

“我和你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什么弗洛伊德梦境学说都是放屁。你少胡思乱想搞自己心态。”

br />见白岐玉苦笑,厉涛歌认真的劝他:“你现在就光想好事情。想你荣升主策后做什么样的游戏。……我说,你肯定要做文字类吧?”

“不愿谈工作?那就想象一下年假去哪儿玩,马尔代夫怎么样?我看隔壁组去年那照片,嗬,水洗蓝,蓝的像P的。”

被他逗笑了,白岐玉打趣他:“堂堂主美,形容蓝就只有一个‘水洗蓝’?还P的?”

厉涛歌痞里痞气的笑:“我语文不好,你的好就行了。”

“我说真的,咱俩去马尔代夫吧?租个水上小屋,带滑梯那种,懒觉醒了,套个泳圈就能下水,躺在水上继续睡。烦恼、尘世忧愁,全没了。”

两人笑了一会儿,白岐玉全然忘了那个梦。

他揉着可能是睡觉姿势僵硬造成的关节疼,朝厉涛歌道了晚安。

“睡吧,明天要早起。为了以防万一,我定了凌晨3点40分的闹钟,你要是起不来,可别怪我把你砸起来。”

“得令。”厉涛歌痞笑着捏了一把白岐玉的脸,软软的,有点凉。

在后者反应过来锤人之前,他嚣张的吹了声口哨,逃离作案现场,“晚安,白小公主。”

“你!姓罗的你他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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