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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决战(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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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机会撤走他不走,非要在湖边上和我死磕……一边结营背靠大湖引我来攻,一边暗地调船过来沿水道袭我,打量着我不知道他鬼心思,这个老贼当真以为挨着水边他就是无敌不成?”

诸将以为此战必胜,本在庆祝,听得王琳这般说,纷纷不解,但只是略一思忖,又开始浑身上下冒出冷汗来……此前齐军未免太顺了一点,导致他们忽略了很多东西:

吴明彻做为一个南朝大将,他们看得到的人家未必看不到,换成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将帅,恐怕都不会将己方大军置之死地的,除非他打算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吴明彻尤擅水战,且少有失利的情况,一般来说只要在河边上撞见他,那可算是倒了大霉了……齐军上下将官光看见他们已经将陈军围死,却本能忽略了吴明彻背靠的这条河与湖泊!

联想一下吴明彻此前一连串的“昏招”,现在想来倒有几分刻意的味道,让众人不寒而栗。

为将帅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别人怯懦时须放胆,他人冒进时须谨慎。自从与侯瑱交战败过一场,王琳用兵要比以往更加谨慎,轻易不会小觑任何对手,哪怕面对的是昔日瞧不上眼的手下败将吴明彻。

对于吴明彻水战风格,王琳也整理了个七七八八,自信可以在战场上做出及时的应对,现在王琳唯一要做的就是判断吴明彻何时会出手,而他何时该出手了。

“那我们该如何部署,若全军一齐压上,可以摧垮南兵吗?”诸将先是愕然一阵,而后纷纷起身问道。

“不要着急,”王琳没有第一时间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继续捋着胡子,继续淡定道:“此时我们与陈军的交战面积已经被压缩的很小,他要是敢决堤放水,连他自己也会一并被淹掉。我料定,他能做的无非是使战船渡河,攻占我后方而已,此战要胜,关键就在于能否一鼓作气摧垮陈军,那么……我们先不着急,先把我们着步步压迫、延绵不断的攻势保持住才是正经事。”

说到此处,王琳又是勾起嘴角,轻蔑一笑:“吴明彻此时乃是孤军,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只能拜一拜河神了。他会水战,我也会。”

王琳所料没错,如此又僵持了一日有余,吴明彻终究按捺不住,提前发作,等到斥候来禀报的时候,东北方向陈军也同时发作了,王琳不顾远处震天的喊杀声,匆匆出帐远眺,只见宽敞的河面上飘着许多牙船,正排着齐整的队列,逆流而来。

王琳见了也丝毫不显慌乱,嘱咐了几句,不过半个时辰,早已准备多时的齐国水军也乘着上百艘野猪舰出现在河面上,正是顺流方向,与陈国水师争锋相对!

江面水战,战船是基本平台,摧毁战船是水战第一要务。在火药还未盛行的时代,水师作战一靠火烧,二靠撞击,火攻比较看运气,如果老天给面子,刚好顺风,纵火烧船简直不要太舒服,如果老天不给面子,刚好是逆风,就别放啥火了,赶紧逃命要紧。

王琳当年在芜湖就是这样败的,放火没看风向,居然把自己的船给点着了,轰轰烈烈的南伐大军以惨败收场……而撞击这一条也很考验战术,撞击有直接拿船撞,还有拿拍竿打的,章昭达的平虏大舰就用这一招打的王琳没脾气,但拍竿也并非全无缺点:

一则是将拍竿落下后再拉起来费时费力,不能不间断持续攻击;二则是拍竿头部绑着石块,但竿身用的却是木材,用起来往往容易损坏,甚至折断。

吴明彻针对这种战法做出了改良,他选拔一批小船,以重金赏赐士卒,开小船到敌船大船下,硬碰硬后拿拍竿猛击,等到对方的拍竿都落下了,便命大船急进,逼近敌船发拍,敌船往往被他打的稀巴烂,这正是以小换大、弃卒保帅的做法,非浸**战多年的宿将不能想出。

昔日周陈交战的时候,陈军就是用这种法子,让北周一众大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水师葬送,而毫无办法。吴明彻显然是要接着发挥己方传统艺能,以水战扭转战局了。

陈军鼓起风帆,拼命摇着橹,许多轻捷灵巧的小船次第蹿出,快速上前缠上齐军大舰。

齐军野猪舰尖头有两个粗大的木桩,正似野猪獠牙,齐军齐声大喊,却是不顾这些缠上来的小船,顺着河水的流向,朝陈军笔直撞过去,陈军大船在“砰……咔擦——”的声响之中被撞开,船身震荡,偏开一个角度……

借着两军各小船大船也次第涌来,双方战成一团,大船相互撞击,小船干脆就挨在一起,两军士卒就在船上你一刀我一枪的放对厮杀……吴明彻立在中央大船上瞥着这一幕,脸色微变,只见彼处小船船只居然一点也不比他少,而小船后面还跟着许多大船,恰似万马千军,奔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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