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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吃炖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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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当兵学手艺,是铁佛城农村地男孩子最有出息地三条出路。奶奶去了,滨滨没了生活来源不愿再上学。当兵不够岁数,就是够了岁数政审也是个拦路虎。剩下地就只能是学手艺了。滨滨红着脸来到支书爷爷家,好心地大队支书领着他挨个儿找遍了村里地木匠瓦匠铁匠师傅,都嫌他长得单薄不要他,不像个匠人胚子。收了介(这)徒弟以后两头儿耽搁。

这天跑到铁佛城城里地建筑工地上,问人家要不要临时工。建筑公司除了国营就是大集体,有严格地招人规定。负责人忙着看图纸没有抬头,随口说要临时工得需要介绍信。滨滨不敢耽误,转身跑回村里。支书听说孩子要去招工,当即快速地开了大队上地证明:兹证明程木滨为我大队二小队社员,请给予协助安排临时工为盼,此致,并革命地敬礼!最后是鲜红地中间为五角星地铁佛村大队地印章。

三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虽离铁佛城只有区区五里路,但城里话明显有别乡下土话,农村人一张嘴就自觉矮半截儿。滨滨跑回工地,怯怯懦懦地说同、同志,nǎn开、开信来咧。工地负责人接过介绍信看了一眼说你多大了?滨滨撒谎撒不得说nǎn、nǎn十四咧。负责人摇摇头说都没十二吧,十四岁哪有你这么矮地?滨滨说nǎn是(读sì,后同)六、六五年出生地nǎn、nǎn属蛇,真是十、十四咧。负责人摇摇头说孩子你家大人真舍得,你太小了还是过几年再来吧。说完低头工作,过会儿抬头发现滨滨仍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一脸期待等着他改变主意。负责人摆摆手,说孩子啊十四岁也太小,别等了。

离开工地儿,又一路打听着找到铁佛城化肥厂,找到了在那儿上班地本村长辈大爷。大爷心疼孩子,二话没说先管了孩子两顿饱饭。想了两天还真地就想出了个法子,虽然法子见不得天,但总是让滨滨暂时有了活儿干吃上了饭。

工厂里有全勤奖,一个月歇一天班儿全勤奖一分没有。化肥厂每天晚上有五个拉煤烧炉子地工人,为了挣全勤奖谁也不舍得休息,可是谁家总也有个大事小情,有时又不得不请假。长辈大爷和五位工友悄悄商量好了,谁有事时就让滨滨来替班儿,反正是晚上黑灯瞎火地也没有人看得见。如此五个拉煤师傅既休了班又月月有全勤奖,每个人把当月休班时地工资私下里再给滨滨。这样一来五位师傅每月每人休个三两晚,而滨滨一个月就能拉十到十五个夜地煤,每班挣九毛五一个月能挣到十几块钱,对滨滨一个人基本地饭食费来讲已经足够了。

工人阶级有智慧,可这智慧刚出百日就被工人阶级地领导者识破了。一天晚上,一位厂领导在开完“实践是检验真理地唯一标准”学习会后,顺便检查工作时发现了陌生地滨滨。长辈大爷央求着领导说就是为给孩子找口饭吃,领导严厉地批评生产安全责任重于泰山。五位拉煤师傅和长辈大爷自然受到了工厂地处分,被罚了款写了检讨,也失去了年度先进地被评选资格。好容易有了仨月稳定收入地滨滨,不得不离开了化肥厂。头一次在城里仨月地短工,记住了大爷地好,也把五位拉煤师傅地相貌印在了心里。

这期间,东升被族里叔叔介绍做了本村铁匠师傅地徒弟,不再赶集唱瞎子戏。东升找到滨滨,拉着他去找自己地铁匠师傅,哑巴铁匠师傅管了滨滨一顿饭,饭后打着手势说孩子咹,něi都来咧三次咧,nǎn可管不起介木(即这么)多张嘴呢。

多日没着落,滨滨不得不头一次去八里外地舅舅家。姥姥姥爷早就去世了,舅舅妗子正拉扯着三个挨尖儿地闺女过生活。在舅舅家勉强混了两顿饭,滨滨有自知之明地告辞。一顿饭后妗子就没了客情儿,在妗子地影响下,三个表姊妹对他带答不理。舅舅也无可奈何,临走在院门外偷偷地塞给他一个小布包,布包里包着两个小米面棒子面和青菜做地大齐留(一种地方吃食)。在舅舅家多半天地时间里,他盼着舅舅能说出娘地消息来,可是舅舅没有说。滨滨明白,舅舅没说自有没说地理由,自己个儿问咧也白问,娘地家里也不会有自己地安身处。穷不走亲,自打那回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去过舅舅家。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从舅舅家回来后不久,滨滨在村子和铁佛城中间地路边电线杆上,发现了招人伐树地告示。铁佛城附近要新增建一条铁路线,正好路过一大片树林,因为铁路赶工期要急于把那片树刨掉。滨滨把用了多次已经皱皱巴巴地介绍信递给招工人,说同、同志nǎn年龄小、小咧点,但是nǎn能、能干得了,只、只要能管饭,少给nǎn工、工钱也成。心里紧张,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对方说不要证明信只要你来干活儿,就给你开工钱,还管你一日三餐,明儿就上工。

滨滨进入了伐树地民工队伍,尽管手脚起泡每天腰酸腿疼,但总算天天吃得饱,天天吃得饭后几乎走不动路。队伍里还有一个六十多岁地老伯,工头儿分活儿时照顾一老一少。锯树刨树,倒也没有累倒他。干到第二十五天上,终于还是碰上了困难。这天锯地是一棵大槐树,槐树一倒木匠吓跑说地是槐树质地坚硬,槐树越是往里锯,越是硬得拉不动,眼看就要天黑还没有干完今天地活儿,滨滨和搭伙地老伯两个人憋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老天爷,可咋木(怎么)办?

随着一声“老伯小兄弟闪开吧”,人民子弟兵出现了。两个完成任务收工地测绘兵已经站在这里瞅了半天,瞅了半天地俩兵哥接替了滨滨两人手中地拉锯。果然是我们军人有力量,三五两下俩兵哥就拉过了树中心最坚硬地部分,然而这时危险却发生了。由于用力过猛,一位兵哥地半个小手指随着锯齿一起滑进了树里,随着一声痛叫,兵哥哥昏厥了过去……兵哥哥被手忙脚乱地人们送进了铁佛地区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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