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往昔（2 / 2）

时柳眉不描而黛，眸子亦如水玉般清澈，她闻声，瞧见镜子中小丫鬟绽放的笑颜，又将视线落于她青云发髻边的簪花上，嫣然道：“你是个小姑娘，该在今天打扮打扮的，这花你拿去戴吧。我今夜去河边施糕，倒不必整理整理自个儿的。”

那丫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将那簪花收进了檀木香盒中，眼眉弯弯，甚为纯真：“我听不明白，不过小姐不戴，我也不戴，我要跟着小姐一块儿去施糕。”

往日里朱时柳常以朱家名义于城内施粥，那些家境潦倒或风餐露宿之人，常受惠于她，而今日花灯节是众民齐乐的好日子，她便吩咐人准备了许多糕点，代粥送与他人，让那些平日里甚少能吃上这些的穷苦人家亦沾沾节日喜气，取美好祥和之意。

朱时柳浅浅莞尔，拿起一旁的绣花素纱，顺着耳鬓，给自己戴上：“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华灯已上，街上人头攒动，便至暮河。

河面莲花灯顺流而动，映得河水澄澈清亮。

“那边怎么如此拥挤？实在闹腾。”一派和睦氛围里，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响起。

正为马守道。

彼时他着锦袍，玉带紧紧崩于腹上，仿佛下一刻便能撑开一般。

而他眉头紧拧，颇不耐烦地对着身边小厮言语着。

那小厮是随着官员变动，新拨进城主府中的，想巴结新官，却还未能摸清马守道的脾性。现下马守道发话，自是忙不迭地贴了上去：“老爷，那是朱家小姐在施糕，每年都如此的，因而人也就多了些。”

“朱家？”马守道撇撇嘴，他初来乍到，对城内情况并无甚多了解，故瞅了这小厮一眼。

小厮见马守道注意到自己，更为积极，遂补充道：“老爷有所不知，朱家可是咱们岭关城的大户人家，说是最富的也不为过。朱家小姐又乐善好施，城中百姓无一不晓的。”

马守道眉心微动，似在心内盘算着些什么，然他面上并不显露分毫，只拂拂袖子，佯装漫不经心：“去瞧瞧。”

他一众顺着人流走近暮河时，于街边楼阁下停住了脚步，因着对面实在嘈杂，马守道懒于应付。

他撑着小厮一条胳膊，站在楼前台阶上，于台柱阴影中，向那头望去。

灯火暖光里，有一掩面女子亭亭而立，她发髻如云，未着华裳，一袭碧色素裙却熏得她气度不俗。

她面前人来人往，身边下人打扮模样的人，一刻不停地为排队而来的百姓发着油纸包的糕点，而她眉眼温柔，想那素白面纱下的容貌，也定是清丽动人。

马守道微微眯眼，昏暗的流影下，叫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方才说，朱家，是岭关最富有的大户人家？”他并不偏头，对着那小厮问道。

小厮尚未明白他此言用意，只连忙应声：“回老爷的话，正是呢。”

“那这朱家小姐，可有婚配？”

小厮微微一愣，瞧了瞧那边轻纱遮面的妙龄女子，偏头对上马守道分明不怀好意的目光，竟生出些犹豫。

马守道见他未回话，语气也重了几分：“嗯？”

小厮见状，忙低头伏首，眼神飘忽，躲避着马守道的视线：“朱家二老去得早，未曾听说过有人去朱家提亲。”

马守道“哦”了一声，又看向了正施糕的朱时柳，眼神微闪，愈发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