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起风(2 / 2)
“怎么了?”
魏茂接着说道:“夏衡曾在闹赈之日出过城,去过顺天府往通州运送赈济钱粮被灾民所劫的地方,大兴县衙后来在距离那里不远之处发现了三具京营人的尸首,那里,是夏衡指控京营在营人与裁兵勾结闹赈的主要地方。”
“那,你们怀疑此事是他刻意谋划的?”
崔景文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晏永昌道:“姜翰林也是这般怀疑的。”
“这,怎会如此?”
“可此事若是真,这倒是个好法子。”
黄明灿向来是他们之中脑子最活络的,他都这么说了,崔景文眼里的怀疑也重了几分。
“那元之?我虽不在京城,但朝中的事情大致还是清楚的,今年这朝堂怎么这么乱呢?大家都怎么了?”
“元之……”
提起程维泰,谈景有些懊悔,郑弘这时说道:“元之这事怨我。先前推选吏垣都谏,原吏科左给事中柏瑾行即行丁忧,我便书召当时回乡省亲的元之回京继任。之后冢宰又属意明时,原是打算推升工垣祝居和,让元之继任工垣都谏,不想祝都谏升迁之事被留置,还是元之继任了吏垣都谏,元之继任后不满吏部任事执意离朝,则安几番相劝都没能留住他,更是险些酿成了牢狱之灾。”
“光意是说黄山贿?”
“元之离朝不久,章显黄山贿之奏便上呈了,我与明时因吏垣与他结怨,我又因铨司任命之事与他多有争执,黄山贿怎会与他无关呢?”
黄明灿还是认为黄山贿与程维泰无关,说道:“何必一定要将这件事推到元之身上呢。章显上奏,分明就是之前邵延的任命顾虑不周,东林而今本就因乡党之争内乱频出,就不要互相责怪了。”
姚正平这时也道:“则安兄所言有理,元之兄离朝,是我的错,我们自己就不要争执了。”
“哎呀,你们怎么跟老师一样呢,都到这个境地了还在回避。章显上奏与程元之有无干系这不要紧,如今要紧的是夏衡,章显与东厂章继平是为族属,章显上奏的背后就是夏衡,他借着黄山贿拖住我们为的就是谋划闹赈。现如今户部、顺天府、京营全在他的手上,皇上在西苑就连老师也未必能见到,偏他能直接要到皇上的旨意查处闹赈,这几日也不是没有言官上奏反对他滥兴诏狱,却都遭廷杖责罚,这不摆明了是他在搞鬼。”
听到这儿崔景文一下坐直了身子。
“原是如此吗?”
“如今黄司徒和恭顺侯还在狱里,尚不清楚吉凶,争论这些还有什么用。”
“咳,咳,咳咳,咳……”
崔景文刚才一提气,又咳了起来,猛地一下岔气了弯下了腰。
“德悯!”
“德悯兄……”
“没,没事儿,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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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东厂厂督夏衡求见。”
听见内使的通传,坐在书案后看题奏的晋王抬起眼看了过去,想了想不情不愿地说道:“传吧。”
“欸。”
“奴婢夏衡叩见王爷,王爷千岁。”
“起吧。”
晋王看着手里的奏本给他免了礼,夏衡最近身体不太好,用手撑住地才站了起来,躬身道:“王爷,奴婢上报这两日闹赈的审理。”
“闹赈这案子是厂督向父皇要到的,该去找父皇才是,来找本王作何。”
“王爷如今监理国事,夏衡自当向王爷禀告。”
晋王放下手里的奏本看着他道:“厂督接案子的时候越过了本王,求廷杖的时候越过了本王,向本王禀告这些无非是走个过场,何必费这功夫呢?厂督倒不如去把父皇请回来,也免了本王的麻烦。”
“夏衡不敢。”
看他低着头不认真回话的样子,晋王也觉得无趣,道:“放这儿吧。”
他身后的内使听言走过去接过了夏衡手上的奏本,夏衡又道:“王爷既有政事要忙,那夏衡便先行告退了。”
“嗯。”
“奴婢告退。”
夏衡跪下行了礼,起身弯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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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受了罚被贬官在家养伤的冯伯明倚在软榻边看着递进来的消息,指尖敲着桌子喃喃道:“夏衡。”
“怎么,你都和晏永昌他们闹成那样了,还想着回朝呢?”
冯家是大富之家,即便现在冯家父子都被贬官了,冯家如今的布置摆设也很贵气。一边的软椅上躺着冯盛,冯盛的模样不像冯伯明那般清秀,五官只能说长得周正。他伤的更重些,呲牙把刚才喝过的茶杯放到了旁边的矮桌上。
冯伯明一个姿势坐久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道:“您老甘心呐?您甘心我可不甘心。”
“以朝中东林现今的阵势,你怕是回不去哦。”
“所以要另寻出路啊。”
“你寻好了?浙党如今可不行了,尤其自去年妖书之后,在朝中可没多少势力了。”
“不是浙党,是阉党。”
“夏衡?”
听言冯盛稍稍坐起了点,道:“他,好像并无此意啊。”
“那是以前,现在可不是了。东林持论过峻,在朝中本就有不少对家,前些时间东林内部江西一路言官与谈冢宰一路不和,如今需要的,便就是一阵风,把浙楚齐党和与东林有嫌隙的人吹到一起的风,现在端看夏衡愿不愿意吹这一阵风了,他若是愿,这不就是好契机吗?”
“与夏衡一党,是个回朝的法子,可他是阉人,日后朝堂若是清算,连累的不还是我们。”
“又不是与他捆在一处,看准时机,该离则离便是。”
“那你看准吧,你爹我年纪大了,只想享享福。”
冯伯明看向他回道:“知道,不会连累您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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