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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103】未来媳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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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逸峥的眼里,毫不掩饰的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这种冰冷,并不是对着司徒焱,也不是对着殷如歌,更不可能对着殿中小心翼翼伺候着的李德盛,而是对着今日朝堂之上忽然对殷如歌提亲的梁国王子喜塔腊,对着他提出来的和亲。

若喜塔腊此时是天盛的任何一家公子哥儿,殷如歌这婚事都好拒绝,但此番这是和亲,关系到两个国家的利益,一个弄不好,梁国便有借口起兵天盛。加上天盛这几日软禁了喜塔腊,梁国完全有理由在边境集结兵队。

不过司徒焱并没有打算让司徒易峥留在这里,便道:“既然如歌已经来了,我还有话要同如歌说,你便退下吧。”

司徒易峥虽很想知道殷如歌对和亲的态度,但既然皇帝命令,便也只好退下。

“民女殷如歌,拜见皇上,皇上万岁。”殷如歌行了礼,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虚礼就免了。殷如歌,今日朝堂之上,喜塔腊王子提出要求娶你,你究竟作何感想?”

说着,司徒焱有些疲惫的眼神轻轻地投在殷如歌身上,却仍旧带着一丝淡淡的犀利。那种属于上位者天然的优势感和压迫感,不遗余力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是一个天生就能让人觉得畏惧的君王。

殷如歌自然知道司徒焱所问是件棘手的事。原本这事是喜塔腊当着朝臣提出来的,当做了和谈的条件,皇帝不好明着拒绝,便让她进宫,来想一个万全之策。

其实按道理来说,本来自古以来女子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就轮到自己做主的?更何况如今她的婚姻关系到梁国利益,她身为一个庶民,皇帝本不该来问她的意见。但是皇帝还是召见了她,亲自来问她,只怕除了试探,她想不到任何别的意思来。

拿她当自己人?尊重她?!殷如歌却清醒得很,这是一个皇权社会。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若她不是殷梓凯的女儿,若她手中没有那天下其三的财权,司徒焱早一道圣旨下来,让她嫁了。

自然,若她只是个平庸的庶民,喜塔腊也不会向她求亲。一切的假设,也都不存在了。

殷如歌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民女如今父母都身中剧毒未愈,实在不适宜谈婚论嫁。何况喜塔腊王子身份何等尊贵,如歌不过一介草民,如何就能攀附得上那般高贵的人物?”

“高贵?”司徒焱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朕瞧着你也没把他看得多高贵,那爱马说杀就杀了,眼睛可没眨过一下!若不是你自己事后处理了这件事,你可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民女惶恐,”见司徒焱说了重话,殷如歌赶忙俯伏在地,做出了害怕的模样,“此事的确是民女一时冲动所为,望陛下恕罪!”

“恕罪?!”司徒焱却半分看不到殷如歌惶恐的样子,冷笑一声道,“你殷如歌如今可是天盛的风云人物了,如今被喜塔腊看上,一个弄不好便是梁国的王妃,朕哪敢治你的罪啊!我看着这天下,就没有你怕的!你说说你好端端的,招惹他做什么!”

“……”殷如歌有些吃不定皇帝究竟什么态度。表面上看起来吧,好像是在说重话,可是仔细看去吧,又好像没有当真要治罪的意思,言语之中,竟还有点恨铁不成钢拿她没办法的感觉。

拿她该不该继续请罪?!殷如歌有些糊涂了。

更何况,什么叫她招惹喜塔腊?她一没勾引二没强迫的,喜塔腊自己提出求亲,与她有什么相干?

但,这话能和司徒焱说吗?自然是不能的。殷如歌选择了沉默。

“你说你不想谈婚论嫁,可此番是梁国王子求亲,由不得你讲究孝道,”司徒焱敲了敲御案,“难道到时候你也同梁国这么说去?!何况人只是提亲,又没让你即刻成亲。若他愿意将婚期延后,先把亲给定了,你又该怎么做?”

“民女愚钝,是民女考虑不周了。”殷如歌赶忙就着司徒焱的话头认错。从前也不怎么和皇帝打交道,如今看来,真是不太好对付。大概,就以“您是皇帝,您说的都对”的标准来应付吧。

可是司徒焱似乎并不满意,冷笑一声又道:“愚钝?我看你殷如歌聪明得很呐。哦,不仅聪明,还大胆!又是抓寒夜又是放寒夜的,殷如歌,你当真以为天盛没人治得了你了不成!”

最后一句话如同重锤,猛地击打在殷如歌的心口上。原来司徒焱在意的是这件事。

寒夜,原名凌寒,正是日前刺杀她父亲的杀手。但他背后的主使者究竟是谁,寒夜当日并没有告知,这也是当日寒夜拿出药引子的条件之一——在那样父亲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能拿到解药是她唯一的念头,至于其他,她管不了那么多。

可是这么说,司徒焱会满意吗?

显然不会。

天机堂是如今江湖上十分猖獗的杀手组织,认钱杀人,根本不顾所杀之人究竟是谁,是天盛最大的隐患。而寒夜,便是天机堂的突破口之一。如今她把人放了,等于是把这条线索硬生生地切断了。

她要考虑的是她父亲的命,但司徒焱要考虑的,却是一个国家的安危。如此对比,究竟孰轻孰重,殷如歌心里不是没数。若是皇帝真要追究,只怕此番她殷如歌便是一个私放逃犯的罪过。

但司徒焱却并没有治罪,而是当着她的面问责。难道,这当中又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还是,司徒焱还知道些什么?

“殷如歌,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朕解释的吗?!”见殷如歌并不回答,司徒焱面色愈冷。

殷如歌虽然跪在那里,但总给人一种并不服输的感觉。这就像是岩石缝里生长出的贵兰,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她总有自己的长势和自己的风骨。可是,她哪来的底气?!她犯下了这样大的错事,为何她心里仍旧一副这样笃定的样子?!

见司徒焱逼问,殷如歌晓得,若是今日她不将这事交代清楚,怕是别想平安地出这个御书房了。毕竟还有一个阻止她嫁到梁国的办法,就是她殷如歌锒铛入狱。若是如此,罪人之身,喜塔腊也只好知难而退。

但这样的结果,于她,于殷家,都是非常不利的。

“皇上,”殷如歌道,“民女是个商人,所以和寒夜谈了个条件。寒夜拿出药引子,民女放他妹妹自由身。但民女并没有答应永远放过他寒夜。毕竟,民女不是菩萨。相反,民女是个记仇的人。寒夜害死民女的父亲,这一点,民女无论如何也不会就此放过。所以,民女当日和寒夜商定的,是放他七日自由,他能逃到哪里,便是他的造化了。之后相遇,便是你死我活。”

殷如歌顿了顿,又道:“而且,民女料定那买凶之人得知民女放了寒夜,为了消灭证据,定会派人杀人灭口。所以民女的人一直在跟着寒夜。”

得到这样的答案,司徒焱的面色却并没有一下子缓和下来。他紧紧地盯着殷如歌看似臣服的脸,眼中的冰冷不遗余力地施加在殷如歌的身上。所以,她做了个局,一个连他都被蒙在鼓里的局。

若是按照殷如歌的描述,放走寒夜七日,如今已经十日,不出意外,殷如歌大概已经快要钓到她要的大鱼了。

这样的心计,这样不动声色的谋算,不给敌人留后路的狠辣,这个女人若是真的嫁去梁国,只怕是个更大的隐患。若是不能将她留在天盛,降服她,就得,毁了她!

司徒焱的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殷如歌只觉得司徒焱的眼神像刀锋一样在她的头顶上掠过,下一刻她只听司徒焱缓缓地道:“原来殷大小姐早有布置,倒是朕错怪殷大小姐了。既然如此,若是殷大小姐有了寒夜的线索,记得告诉朕。真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花钱雇杀手害我天盛良将!此人,当诛!”

“如歌遵旨。”殷如歌不过应了司徒焱的旨意,手心里暗暗捏了把汗。还好她在寒夜的事情上留了一手,否则今日她殷如歌指不定就惹怒了这上头的这位。她如今手中能有这样的财权,全靠当年这位小看了十岁的她的赚钱能力,首肯了她的行商资格。

若是这位一个不高兴,指不定就把这资格给夺了回去。

一切,不过他一句话的事。

“不过,”问完了寒夜之事,司徒焱语气又缓了缓,这才道,“所以喜塔腊和亲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此事事关重大,民女虽有意拒绝,却尚未想到万全之策,”殷如歌道,“还望皇上暂且莫给答复,给民女些出喘息的世时间。”

“朕倒是想给你时间,但时间不等人,”司徒焱道,“七日之后便是天盛与梁国最后的和谈时间。此番成与不成,只看你了。”

“民女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殷如歌再次恭敬俯伏。

司徒焱又定定地看着殷如歌好一会儿,终究懒懒地挥了挥手:“既如此,你且去吧,朕也乏了。”

“民女告退。”殷如歌行礼,慢慢退下。

看着殷如歌缓缓离去的背影,司徒焱慢慢地摇了摇头:“小小女子,却能左右天盛国势,人言她为庶民,却像有通天的本领。一个大理寺少卿,一个易王,如今又来一个梁国王子,都把她当做宝贝,一个赛一个地护着她!”

“皇上此言,奴才倒不是很明白了,”李德盛接话道,“您说董小侯爷护着殷大小姐,说的是先前梨花之事,再有此番追查寒夜,也是董小侯爷在您面前打的包票,说殷大小姐必不会私放钦犯;又说易王殿下护着殷大小姐,那都是不必说的,整个京城都传遍了的。可是……您说喜塔腊王子也护着殷大小姐,奴才倒是听不懂了。”

“哼,您能懂得什么?”司徒焱冷冷地瞥了李德盛一眼,“你以为喜塔腊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殷如歌和亲梁国?不过就是看着如今殷家的形势罢了。殷梓凯如今康复,梁国无法再起兵,不如娶了殷如歌去削了咱们天盛的兵力和财力。寒夜之事,全城都在议论,若是他此时不提出和亲,只怕朕降罪下去,殷如歌便难以翻身了!”

“那……喜塔腊也是为了梁国的利益才提出和亲的,不至于就真的想要娶殷大小姐吧?”李德盛仍旧疑惑。

“梁国的利益?那也要看殷如歌她值不值得,”司徒焱冷笑,“朕可没记错,当日母后寿宴之上,喜塔腊就频频对殷如歌示好,若非当日出了那些大事,只怕喜塔腊当时便想要提出这样的要求了。殷如歌如今可是快肥肉……”

李德盛并没有留意到这么多,便闭了嘴。皇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只听司徒焱又感慨道:“偏偏她殷如歌眼高于顶,竟一个也看不上的。她到底,要谁啊?”

*

殷如歌从御书房里出来,终于觉得舒了一口气。皇帝的威严,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尽管她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内心,却着实上上下下了好几番。

尤其是当今皇帝司徒焱,脾气最是难以捉摸。有时候他是笑着看着你的,但他说出来的话,可能是含着冰。有时候他是冷冷地看着你的,但说出来的话,对你也许是试探。有时候他看似懒懒的,但其实不过是装沉睡的老虎,看着像猫。和这位比起来,他的那些个皇子,真的都没在道行上。

可别忘了,便是这位皇帝,当年御驾亲征,挥军北上灭了赢国的。

站在御书房外的石阶上,殷如歌轻轻地舒了口气,这才朝外而去。然才出宫门,便看见一袭雪衣,司徒易峥正静静地等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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