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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延年益寿,芝人芝马,善功阴德滚滚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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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细雨楼内,觥筹交错,浓烈的酒气、脂粉气弥漫各处。

“小的敬纪百户一杯!”

“这等天上人间……若非百户阔绰豪奢,咱们哪里来得起!”

“是极是极,北衙里头像百户这般体恤下属,莫说少有,依小看,根本一个都无。”

“……”

宽阔的大堂里人满为患,声音嘈杂。

半座金风细雨楼都被包下。

美酒,歌舞,好春光,靡靡入心。

应酬几轮完毕,纪渊施施然登上二楼,踏入幽静的雅间。

秦无垢斜斜靠进软榻,白蟒似的紧实长腿互相交叠,脚尖一翘一翘。

配合那身金翅大鹏袍的饱满曲线,极为夺人眼球。

她抬起素手,拎着青玉壶,酒水化为一条晶莹弧线倾入朱唇。

“你倒是会做人,懂得博名声。

这才当上百户多久,便惦记着千户位子了?

已经考虑到巡狩府州需要拉起嫡系人马,所以准备收拢这些总旗、小旗,挑选可用之才?”

纪渊消了消酒气,双手放在座椅上。

坐定之时仍旧气血运转,缓缓渗入四肢百骸。

自从《不动山王经》入门之后,体内四条气脉并行不悖。

使得修炼效率高了不少,极大缩短突破时间。

他给自己倒了一碗热茶,淡淡道:

“千户说笑了,敖指挥使正打算将我调到诏狱,煞一煞我的风头,免得过于招摇。

金翅大鹏的官袍补子,估计还要再等个一两年。”

秦无垢有些诧异,旋即了然笑道:

“你当上百户不过半月,接连办了两个大案。

查抄万年县,还有扫荡三帮,皆是动静不小,的确风头正劲。

这一点,你不要怪罪敖指挥使,他为你好,才会想着将你放到诏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万年县背后的血丹牵涉到大名府好几家将种勋贵,三帮更是暗地里把兵部、户部得罪干净。

虽然说,咱们在北衙当差办事,免不了触怒朝廷的几方势力,但你实在……太能折腾。”

想起纪渊闹出来的那些大事,把天京城搅得风云变幻,秦无垢亦是感慨无比。

因为这个百户,礼部尚书被罢免,两座地方豪绅的门户被踏平,大名府的将种勋贵被拔出萝卜带出泥,全部遭了殃。

也不怪北衙疯传,弄出“纪太岁”、“纪阎王”的骇人诨号。

“天京城内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谁家没个边关大将的门路?谁家又没个尚书侍郎的亲戚?”

纪渊面无表情,眸光平静,屈指敲打扶手道:

“倘若事事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害怕得罪人。

那休想破案立功,不如回家种地更为妥当。”

秦无垢仰头饮酒,几缕水迹沾湿袍服,显得诱人。

她似是赞同,拍手叫好道:

“这话倒是没错,畏首畏尾成不了大事。

想要出人头地,要么抓住机会乘势而上,要么前倨后恭卑躬屈膝。

你我都不是甘心退后服输,屈居于庸人之下的软弱性子。

树敌众多,也是情理之中。”

纪渊扯回正题,出声问道:

“千户此次邀我过来,有何要事吩咐?”

秦无垢喝完壶中酒水,金翅大鹏袍的衣角翻动,猛然坐起。

随即拍了拍手,雅间的大门被推开。

此前跳过剑舞的琴心姑娘,依然是一身素白。

推着精巧的木制轮椅,其上坐着两鬓微白的中年男子。

此人像是畏寒,膝前盖着厚厚的毛毯,外面披着暖和的火狐裘袍。

“红袖刀,苏孟?”

纪渊眉毛一扬,何云愁那家伙果然心狠手辣。

为了防止篡权失败,直接将结拜大哥弄成残废。

“在下的贱名,焉能入得百户之耳。”

苏孟不知遭受过什么样的可怕折磨,原本风流俊逸之身,已然变得形销骨立。

“苏某能够逃脱何云愁那奸贼的魔掌,侥幸捡回一条命,还要多亏百户大人伸出援手。

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琴心同时敛衽行礼,眼中充满感激之情。

“苏楼主何须谢我,身为北衙百户,扫黑除恶,对不法分子重拳出击,还天京百姓一片安宁,也是应尽的责任。”

纪渊不咸不淡说着官面话。

见识过景朝治下的江湖是什么样子后。

他便对话本小说描述的侠肝义胆、万丈豪情,失去所有美好的憧憬。

无论白道,或是黑道。

江湖里打滚,刀口上舔血。

做得都是无本买卖,盘剥压榨升斗小民罢了。

当不起那一个重如太山的“侠”,又接不住那一个世间少有的“义”字。

“救人之恩,苏某不得不偿。”

苏孟取出金风细雨楼的账本和地契,双手捧上交予过去。

“三分半堂被抄去大半,但庆幸有秦千户从中转圜,勉强保住了这座金风细雨楼。

经此一难,苏某明白江湖风大浪急,险恶异常,绝难善终,已有金盆洗手之念。

但金风细雨的八座花楼,十二座绣楼,都是苏某多年用心经营之物。

裡面的女子也多是孤苦伶仃,苏某若一走了之,未免凉薄。

還请百户收下账本、地契,至于姑娘的卖身契,我已经交予芸娘,自会由她呈递。”

纪渊眉头微拧,略显诧异道:

“苏楼主有心退隐?可惜那把惊风疾雨的红袖刀了。”

他明白苏孟的话中意思,金风细雨楼乃天京内城十大名楼之一。

收下这份心意,等同握着一笔日进斗金的好买卖。

而且,圣人脚下的各种风声消息。

最灵通之處,往往是青樓茶馆客栈等地。

有了这座金风细雨楼,便就多了一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

“苏某已经是残废之躯,江湖上再无红袖刀。”

苏孟眼中两团寒焰似的火光,倏然黯淡。

“除去这座楼外,还有一物。

何云愁养了两株芝人芝马,苏某听闻百户身患早衰之症,

气血过于旺盛,消耗寿元命数,正好借花献佛。

它们被栽种于黄金台后的一口阴泉之内,稍后请过去一看。”

毫无疑问,诚意和态度苏孟都摆足了。

毕竟以他曾经三分半堂的龙头身份,所来往的朝廷命官是二品的尚书,三品的侍郎。

正六品的百户,换做以前未必会被放在心上。

纵然纪渊对勾栏的生意、延年益寿的芝人芝马,其实都不怎么在意。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收起冷淡之意,颔首以对:

“苏楼主出手阔绰,又与秦千户交情深厚,纪某若是拒绝,未免显得不识好歹。”

苏孟松了一口气,来此之前,琴心已经把一切的来龙去脉告知于他。

轻描淡写挑翻了漕帮、盐帮和三分半堂,把几家龙头一网打尽。

即使略过北镇抚司那层官面上的身份,也足以让外人为纪渊翻云覆雨的手段感到惊叹。

送出去一座金风细雨楼,几株延年益寿的芝人芝马。

看似价值不菲,其实不过小事一桩。

以此保住三分半堂,保住自己不被牵涉,才算大事。

苏孟估摸着,纪渊愿意收下这两件东西,更多是给秦无垢的面子。

“那就请纪百户往黄金台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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