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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登点将台,上龙蛇山,世道易改人不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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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能为教派扬名,稳固地位。

二让自己出人头地,冲击天骄之路。

如今是人道皇朝统摄四方,镇压天下。

凡事都在朝廷的规矩里面左右打转。

若非将种勋贵,门路众多。

名望如架青云梯,其重要不言而喻。

这一天,晌午时分。

大雪停歇,几个婢女进到屋内。

前后围拢纪渊,或是梳头发,或是系腰带。

各个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时不时贴靠过来。

颇有几分温香软玉,美人在怀的富贵气派。

“渊少爷这身官服,比之前看着更精神哩!”

“是的,穿上又贵气,又硬朗,还显得挺拔……少爷的架子真好。”

“朝廷织造局的手艺,当真一绝。各大布行、染坊的匠人,怪不得打破头都想进去。”

“少爷的体格也结实,这筋肉硬得像铁。”

“……”

纪渊脸色平静,任由这些嘴皮子碎的婢女丫鬟摆弄着。

那些有意无意的撩拨话,只当是充耳不闻。

府中管事的二叔跟婶婶,都是较为宽厚的温和性子。

久而久之,这些丫头的胆子也就大起来了。

换成其他的公侯门第,下人胆敢如此没规矩。

早就被拉出去打死,或者填了后院的枯井。

越是门槛高的大户人家,越喜欢讲究尊卑分明,彰显自个儿的权贵地位。

历来,这种腌臜事就从未少过。

往常都是民不举官不究,权当蒙在鼓里。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没瞧见罢了。

“你们这些小浪蹄子,愈发猖狂。

少爷不搭理也就算了,反倒占起便宜没够。”

最后是管家进门,笑骂两句,解救纪渊于水火。

“渊少爷,马和车都备好了,候在府门外面。

那些没大没小的丫鬟们,顿时作鸟兽散。

“待会儿,捎个信去金风细雨楼,说我奉东宫之命,前去龙蛇山待个几天。

年节之前,一定回来,无需记挂。”

纪渊似是响起什么,特意叮嘱道。

然后,抬手掸了掸五品千户的赤红蟒衣。

胸口的官服补子,焕然一新。

大鹏金翅鸟赫然醒目,单只行蟒攀附双肩。

好似缠绕周身,散发浓郁的龙虎之气。

金绣蟒纹也有等级之分,为坐蟒与行蟒。

单蟒面皆斜向,坐蟒则而正向。

赐服的人臣,皆以坐蟒为最尊最重。

黑龙台内,只有那位督主大人才能得此待遇。

成双数的坐蟒盘水按石,堪称圣眷之极致。

“老奴记住了,一定带给秦千户。”

管家陈伯用力点头,表示绝对办好差事。

纪渊却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

这段日子,他时常留宿于金风细雨楼。新笔趣阁

与秦无垢的关系,本来也瞒不过有心之人。

再者,二叔纪成宗身在南镇抚司,耳目消息这么灵通。

“晓得带话给谁就好,我启程了。”

纪渊也不刻意遮掩,虽然他和秦无垢的进展飞快,但不同于寻常的男女。

那位女千户对谈婚论嫁,好似没什么热衷心思,从未主动提及。

除去必要的床榻双修,耳鬓厮磨以外,并无其他方面的过多举止。

但要说彼此之间全无几分情意,只不过是屈从于龙子血脉的露水姻缘,也不太对。

冷如寒玉的秦无垢可不是随便性子,寻常对人都懒得假以辞色。

唯独跟纪渊相处,才会露出几分艳光姿容。

“弄得我被白白睡了一样。”

纪渊默默想道。

他又想起,那位女千户突破四境之后。

时不时就叫他过去双修,说是巩固修为功力。

若非虬筋板肋之体足够坚固,还真要应了那句道家的警世诗——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出门避一避也好,等我换血五次,须弥骨成,开始铸体,精血半点不失,再跟秦千户一战。

不然,她现在四境初成,开辟气海,宛如胭脂烈马,委实不易降伏。”

纪渊挎上绣春刀,一袭赤红蟒衣行于雪中,颇有几分熏天气焰。

“九郎……你如今真是有大出息了。”

纪府门外的台阶之下,马车旁边,立着一道铁塔似的雄壮身影。

“魏教头……怎么会是你?我之前上门,想要送些谢礼,嫂夫人都说你没在家。”

纪渊定晴一看,那粗豪的面庞,熟悉的劲装武袍。

正是昔日的故人,讲武堂教头魏扬。

“多亏了九郎,才有我今日的重获新生。”

看到那个闯入讲武堂,倒拔千斤铜柱的少年郎。

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热切与亲近,魏扬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京城中,太多发迹显贵之后,不愿再提旧友,再恋旧情的冰冷现实。

“若不是你那颗金丹,魏某仍是行尸走肉,半辈子憋着一口气,只等埋进黄土。”

魏扬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回忆着,心绪复杂道:

“那日,那个东宫的内侍持着令牌上门,一脸笑眯眯对我说,

北镇抚司的纪九郎立下大功,太子殿下赏赐金丹一枚。

我……几乎以为身在梦中,好像被雷击中愣在原地,半句话也讲不出。

因为这份礼,实在太重、太重了。

我一个讲武堂的教头,既不值得,也还不起。”

一枚金丹,耗时数名丹师十年之功,方可炼成。

地火不能断,辅药不能绝。

还得遵照四季轮转,节气变化。

一旦有所疏漏,就是前功尽弃。

服用之后,活死人肉白骨。

只要不是人寿已尽,无可挽回。

都能为其重续生机,再造根基。

这样的珍贵之物,用在一个换血三境的讲武堂教头身上,完全算得上是浪费。

“魏教头言重了。”

纪渊快步走下台阶,站在风雪地里,洒然笑道:

“相赠一枚金丹,为的是感谢你对我的百般维护。

你我都明白,这世道锦上添花多的是,雪中送炭却极少。

谁都愿意为一个受东宫看重的北镇抚司五品千户说话,

可谁会给一个住在太安坊的小小缇骑仗义执言?

金丹再贵重,亦有价,可风雨飘摇时为你撑一把伞的前辈,实乃无价。”

魏扬粗豪面皮重重一抖,眼眶泛红。

当日,他在讲武堂主持选拔,看中表现不凡的纪渊。

只是觉得年纪轻轻却有上等武骨,不该就此埋没。

哪里会想得到,那个没有靠山的辽东军户。

竟会走得怎么远,站得这么高!

变化之大,让自己都感觉陌生。

“还好,九郎更出息了,人却未变。”

魏扬由衷庆幸,由衷欢喜。

“我前不久,曾经见过孟长河。

他在临死之前,胸中的怨恨不能消。”

纪渊伸手,似是打算接住坠下的雪粒子,轻轻笑道:

孟长河大声质问,同为没根基,没靠山,凭什么我能平步青云?

都是泥泞里打滚的人,为何我这么干净?

我当时并未答他,只是后来认真去想。

抛开其他的际遇不谈,我比他要幸运许多。

这一路走来,纵有些许风霜,纵有几分坎坷。

可到底还是有像魏教头,像洛与贞,像临济大师,

这般为我撑伞,陪我同行之人。

我一直都想感谢诸位,谢诸位让我晓得,让我看到。

这个世道还未烂透,并非晦暗一片,不见半点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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