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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霉的时候别走夜路,不然会撞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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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南方十八线城市,小学就在家附近,走路只需要五分钟,跑步的时候,最快一次两分半,差不多属于下楼几步脚的距离。

初中是逸夫,高中叫田家炳,都是港商捐赠。

我高中有所谓的宏志班,成绩特别好的尖子生才能进去。

我从小学开始偏科数学,因为当时的数学老师是校长,很喜欢替体育老师代课,给我们布置题目,很不招学生喜欢。

且他还有个习惯,如果抓到不讲课的学生,会当众叫他站起来,然后扇耳光,无论男女都难幸免。

我就被扇过两次。

所以出于对那个老师的怨恨,我就没再听过数学——当然现在回头看,这很幼稚且愚蠢,只会伤害自己。

幸好我初中的数学老师是位温柔的女性,她重新唤起我学习的动力,让我悬崖勒马。

但因为这一系列的种种原因,我中考成绩平平,并没有进去最好的宏志班。

我和我的朋友阿敏的认识,来自于他的转班。

他当时发型很奇怪,剃得很短,脑袋像一颗竖立的子弹。

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而且他还是从宏志班转来的。

原因据说是早恋,然后被朋友挖掉墙脚。

所以悲愤之下转到我们班。

我俩当时并不熟,因为不属于一个小团体。

我从小学、初中再到高中,都是走读生。

他则是住校,所以属于“记得名字但没怎么说过话”的同班同学。

真正熟络成为朋友是在大学,我们一起去了长沙。

虽不同校,但常常聚在一起通宵上网,打lol。

阿敏的游戏水平,跟我的另一个高中兼同班同寝室的朋友阿慧,都很高。

每次跟他们一起去网吧,总能听到前台响起“欢迎雷瑟守备的钻石/大师”。

当时大伙儿普遍段位都不算高,钻石、大师还是相当有排面的。

他俩最有名的一次,是参加网吧赛,在那里遇到过如今的职业选手刘青松。

以及跟另外一位职业选手草莓合过照。

我嘛,向来没什么游戏天赋,我从高二开始接触lol,直到大一都未能升满三十级。

然后我不喜欢打匹配和排位,每次都是他俩带我嘎嘎乱杀,我负责嘎嘎,他俩负责乱杀。

网吧里面充满着欢快的气氛。

大学四年一晃结束,我当时已经接触网文,开始码字了。

一边实习找工作,一边抱着笔记本写同人小说。

阿慧去了广州,阿敏则留在长沙。

我们住在一个招待所里,大概还没有我卧室大的房间,只有一张床,给我睡。

剩下的阿敏、阿德、阿宁几個人打地铺。

每到早上出门,招待所老板就会看到十平方米不到的小房间里,涌出四个人模狗样的年轻应届生,挤在公用厕所排位刷牙。

相当艰苦。

我当时在雨花区,实习公司在芙蓉区,就算是九点上班,我也得七点半就起床,赶着通勤免得迟到。

我从小晕车,第一次面试是打滴去的,还好当时滴滴便宜,只用了十八块。

但不可能天天打滴,那一个月工资搭进去都不够。

所以开始坐公交,我从来不坐,站在后面下车的门口。

那里有个垃圾桶,方便我吐。

我确实有过,因为晕车吐过别人一身的惨烈案例。

心理阴影很严重。

一个月后,那辆公交通勤的上班族,基本上都记住了我。

我上车之后,不少时候他们都会主动把那个位子让出来。

我受苦的日子不算长,三个月转正且赚到第一笔稿费。

搬离了招待所,租了一对大学老师夫妇的房子。

我不喜欢跟人一起睡,所以我没有选择卧室,而是客厅的沙发。

我有一台很老的笔记本,阿敏经常会过来跟我一起看剧。

《绿箭侠》、《闪电侠》、《哥谭》、《权力的游戏》……

看累了,他就会跟我一起睡沙发。

那个沙发是可以放平成床的,所以空间还算大。

一次两次,我倒也就习惯。

那时候的阿敏,在我们的小团体里名声不小。

我们都叫他“少年阿敏”。

他头发有些自然卷,喜欢打篮球,常年T恤跑鞋,颇有些痞帅的意思。

高中的时候,并未展露峥嵘,乃被朋友挖墙脚的败犬。

可等到大学时期,便开始神采飞扬。

大二时期,以留宿女生寝室一举震动我们的小团体。

后来更是从万军从中,赢得班级上最漂亮的XJ姑娘芳心闻名。

只不过年轻人的感情,就像月初发的工资,总得挥霍的很快。

后来又陆陆续续谈过数位,其中包括公司部门大他五岁的女组长、环境学院的四川妹纸、网络奔现的江西姑娘、家住长沙且有八套房,但父亲生意不太干净的白富美。

每每谈及最后一个,阿敏总是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我要是答应当上门女婿,路虎都开上了。”.CoM

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那时候仍旧一边稳定工作,一边抽空摸鱼码字,赚点让自己外卖自由的稿费。

生活还算岁月静好。

一切转折大概从我生病离开长沙开始。

阿敏、阿慧、阿德,相继都回到老家。

网吧,是我们最常相见的地方。

我们成了那种人均月入过万,甚至十万的互联网,不怎么关注的十八线青年。

我养病恢复了一段时间,继续工作,继续码字。

阿敏仍旧忙于跟女朋友分分合合,以及一次次冲分大师失败告终。

他好像不愿意接受,年纪大了,操作下滑的事实。

就像不愿意接受,那份自己不太喜欢的工作。

某天,阿敏约我们一起吃饭。

说他要离开老家了,带着女朋友去广州闯荡。

我后来有听人说。

是因为他女朋友家里开口索要十五万的彩礼。

十八线城市平均月薪两千,他当时一个月也就四千不到。

再怎么奋斗,恐怕也很难攒够,且家里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

那天我们吃完饭,走在沿江风光带,坐在石头栏杆上。

一如高中。

背后是灯火绚烂的南方大厦。

脚下是奔流不息的湘江。

但每个人聊的,已经不再是前不久拿了五杀、某个英雄如何出装、以及今年LPL必然能够抗韩成功。

都变成了房价真几把高、某某某前几天提车了、以及回忆以前。

我们聊到很晚。

各自散去。

大概是三四个月后。

阿敏满身疲惫的回老家了。

他在广州过得并不好。

十八线青年学历平平又没有过硬的专业技能,之前从事的也无非都是销售、客服等大众岗位。

去往陌生的大城市,当然举步维艰。

租房子,加班,应酬,喝酒……一切都需要适应。

我再次见到阿敏,是在很久都没去的ktv。

大学之后,偷偷带熟食饮料,然后去唱k就不再是我们的娱乐活动了。

我来得比较晚,到的时候阿敏已经喝得有些醉了。

他正在唱萧敬腾的《会痛的石头》。

声嘶力竭。

我坐过去还没说话,他眼睛就已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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