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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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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铉身披霸王甲,如同肩负千山,重重地坠于真龙宝穴。

轰的一声,好似闷雷滚荡,传出百里开外!

地皮宛若起伏的波浪,剧烈抖动起来,倏然扬起万斤的泥沙!

赤红的砂石仿佛血海怒涛,大有遮天蔽日的恐怖势头!

咚!

郭铉眸光冷冽,脚下一踏。

惊天的涟漪肆意蔓延开来,一波又一波的几十丈高骇浪被他生生劈开。

从中探出龙爪也似的锋锐五指,好像洞穿冥冥虚空,狠狠抓向不远处的那袭大红蟒袍。

嗤嗤!

嗤嗤嗤!

其人掌心如蕴一座小天地,道则法理统统被撕裂,化为条条咆哮的狰狞风龙!

“破釜沉舟!打算逼迫本侯脱下霸王甲……痴心妄想!”

这位定扬侯冷冷笑道,似乎在一瞬间就明白纪渊的险恶心思。

神髓大药乃宝穴孕育而出,霸王金甲是气运凝聚而成。

纪九郎而今以身填之,以命补之,等于火上添油。

助涨神髓药的效用,增添霸王甲的重量。

意欲将这场生死之争,变成一次气运命数间的拔河。

好比谁更撑得久,熬得住!

“可本侯岂会如你的意!”

郭铉心念震荡,杀心炽烈。

数次的交手,让他晓得此子究竟有多可怕。

若非自个儿提前吞下神髓药,披戴霸王甲。

仅仅凭借兵家宗师的武道实力,恐怕根本压不住对方。

逆伐五重天!

古今三千年都罕有!

差点就叫这个姓纪的小子做成了!

“皈依!皈依!皈依!”

纪渊亦是不退反进,念头闪烁间,背后凝聚出一座香火浮屠。

伴随着洪钟大吕似的震天鸣响,一圈又一圈的无形波纹四下荡开。

所过之处,冥冥虚空明暗生灭。

好似风雷激荡,又如鸿蒙初开,孕育极为玄奥的道则法理。

这是奇士所赐下的掌律权柄!

郭铉扬爪厮杀,快若电光石火!

却在即将近身的那一霎,如同陷进泥潭寸步难行。

萦绕于肌体表面的气血真罡剧烈翻腾,宛若风浪层层消弭。

“本侯行军打仗一辈子!这点伎俩也想来迷惑!”

郭铉怒目圆睁,如龙抬首,尽显狰狞与威严。

他脚下一跺,整个风水宝穴的地势向下猛然塌陷。

与此同时,周身筋骨发出爆豆似的刺耳颤鸣,冥冥虚空被沛然无比的罡劲挤压大片皲裂痕迹。

一记大手印好像长虹贯日,横击而下!

这位定扬侯不愧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悍将!

突如其来的变招与坚定不移的杀意,令人有种半只脚跨进鬼门关的森寒之感!

轰!

于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纪渊体内如有雷鸣,发出沉沉闷响。

气血真罡汹涌排荡,其人跨步而起!

五指紧握,拳如大日东升跳跃而出!

伴着震耳欲聋的炸裂音波,半边天都好像亮了一瞬。

血云遮蔽的十方天地,顷刻便被丝丝缕缕的炽白精芒占据充斥!

下一刻,拳掌对撞!

如同银蛇狂舞,一条条粗大的电光飚射!

无穷尽的光和热填满冥冥虚空,迸发出消融万物的滚烫炽热。

浪潮般涌动的土石刹那凝固,透出琉璃般的晶莹色泽。

还未等余波散去,披戴霸王甲的雄壮身影就暴退而出。

双腿犁出两条深深沟壑,震起雪崩也似的滔天巨浪!

郭铉神色凝重,目光洞穿滚滚烟尘,有些惊疑不定。

按理来说,纪九郎把一身命数气运皆填于真龙宝穴。

实力应当大为削弱才是!

可刚才拳掌对轰间。

那袭大红蟒袍仍旧是龙精虎猛!

未见半分衰退!

“侯爷有所不知,论及底蕴积累,天底下都未必有人比得过我。”

纪渊踏出而出,淡淡笑道。

识海内的皇天道图轻轻一卷,发出“嗡”的一声。

周天八象陡然显现!

好似深邃幽暗的无垠太虚,吞没烈日当头的天地实景。

郭铉顿时感到眼前漆黑一片,如被遮住目光,剥夺五感,再无任何可见之物。

可他到底是南征北战的镇边军侯,喉咙滚动催发含住的神髓大药。

一股股温热气机流转全身,驱散笼罩心头的浓重阴霾。

“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本侯……”

郭铉此念还未升起,便见纪九郎头顶周天八象,脚踏五脏神庭。

青帝木皇,赤帝火皇,白帝金皇,黑帝水皇,黄帝土皇……各色交织,如同神灵的虚影齐齐出现。

好似遥遥朝拜,微微躬身行礼。

无与伦比的磅礴元气,像是受到君王号令的臣子一样。

争先恐后涌入纪渊的体内!

星光垂流,神辉大盛,将其衬得宛若太古天庭的天官正神。

“侯爷,你扛不起这具霸王甲,更背不动纪某的命数气运,你已经败了。”

纪渊眸光平静,只要郭铉无法在几招内除掉自己,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今周天八象与五脏神庭合流,宛若阴阳相合,天地相交,成为不可撼动的心神外景。

将十方虚空封禁,终于困住定扬侯这条窃取真龙命数的大蟒。

皇天道图抖动如浪,加诸于身的所有命数,皆如星斗摇落!

金、紫、青、白,四色流转,散发莫大的威压!

“本侯怎么会败?你一介军户之后,纵得东宫赏识,又有多大的气运!能压死本侯?”

郭铉犹自不信,宽阔的双肩却被霸王甲压得一沉。

好似千百星辰陨落坠下,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如同大龙升天的挺直脊背,骤然发出“喀啦啦”的崩裂爆响。

一条又一条的命数喷薄浓烈光华,仿佛汹涌澎湃的浪潮冲击而来。

定扬侯白发飞扬,皱纹加深,像那困于浅滩的大蟒蛟龙,竟然难以动弹。

“鲸吞辽东地运,承受其反噬,不也是理所应当么?”

纪渊任由诸般命数极尽燃烧,加诸于郭铉之身。

更准确说,是汇流向那具由真龙宝穴凝聚而成的霸王甲。

他一步一步走到定扬侯的身前,轻声道:

“裴东升可能没告诉你,地运天意,好比贵人帮扶。

得之,平步青云,可若失之,也容易万劫不复。”

整个如拳擎天的山体破碎,好似天塌地陷,将大红蟒袍的纪渊与身披霸王甲的郭铉一同埋葬。

……

……

内阁夜值之处,位于皇城以南。

自从古少磬涉嫌谋反被满门诛灭后,圣人就废掉宰相大位,组建内阁议事。

最开始,被称为阁老的大学士并未掌握大权。

他们主要是为圣人起草诏令,撰述谕旨。

直到太子监国,能够出入内廷,直接面圣参决议事的内阁。

方才权势日崇,地位拔高。

但又因为内阁设立之初,并无正式的衙门官署。

只在靠近养心殿的地方,安排几处值班房。

所以内阁重臣,轮流入宫值夜的规矩。

也就被保留下来。

今夜是算半个首辅的颜阁老,与统率五军都督府的谭文鹰,一同坐镇。

可以说是入宫值班里头,最为显赫的两位。

前者是内阁六位大学士当中的首位,德高望重的文坛大宗师。

学问精深,著书立说,有着天下读书人之座师的美誉;

后者乃燕王的拜把子兄弟,当世武庙排名极高。

又执掌皇宫内禁的兵马大权,与东南柱石的宗平南齐名。

皆是炙手可热,非比寻常。

只不过两位朝廷大员,他们所待的值班房颇为简陋寒碜。

那一排低矮的瓦房,比起气派恢弘的殿宇,简直像是乞丐与权贵。

若让不晓得其中门道的外行瞧见,很难想象此处会是比六部更高的朝廷中枢。

颜兴放下呈递上来的折子,转头看了眼窗外挂在墙头的圆月,轻轻叹气。

直厅之内,那些年纪都在三四十许,日后前程不可限量的六部权贵心头一凛,不约而同凝神屏息。

可见这位隐约有“半首辅”之名的颜阁老,威望究竟有多重。

换作往常,颜兴必定呵呵一笑,示意大家没必要这么拘谨。

可今日他罕见地沉下眉毛,并未理会六部中人的反应。

缓缓起身跨过一道门槛,抬头望向宛若银盘的那轮圆月。

“老师,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随侍的年轻人端起一只官窑杯子,倾出清亮的茶汤,躬身递上。

这时候,也只有身为颜阁老的关门弟子,才敢在不知情况下过去打扰。

“无事,有些心神不宁。”

颜兴眉头皱紧,他乃善养浩然气的文道大宗师,纵然太山崩于前亦能面不改色。

而今却莫名气血涌动,念头浮动。

可谓反常。

“莫非是之前,觉明失落于辽东的事情水落石出……让老师不安?”

随侍的年轻人面现哀色,轻声道。

“老夫害了觉明,他本来于吏部做个掌印郎中,自有大好前程,是老夫将他拖进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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