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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建厂风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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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要在椅子坪上建厂,要迁阴姑娘的坟,却引来了麻烦。

这事还得从“邵和尚”说起。

这人姓邵,其实不是和尚,也没当过和尚,只是耳濡目染,略通佛学,知晓一些佛事佛理。

他原来跟下江府的道士学过道法,这倒是真的。

当地人见识浅,好多人分不清佛家和道家有什么区别,只知道和尚光头,道士留长发。

这邵和尚经常生癞子,常年都剃光头,以前又经常到八峰山的庙里去混饭吃,或许是因为这些原因,人们都叫他邵和尚。

乱世是豪杰蜂起,也是混账横行的时代。

邵和尚当年在华阳府嗨过袍哥,虽为十排老幺,但给舵把子擦过屁股,端过夜壶,拎过鞋,是大地方出来的人,提枪耍炮,见过大世面。

邵和尚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母亲年轻守寡就他一个儿子。

当年和舵把子的小妾好上不久,他母亲去世,无牵无挂,拐了舵把子的一个小妾,往山里走。

只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无人打扰的地方过小日子。

这之前邵和尚在府城就听说北方有一帮很厉害的队伍要打下来,这帮人的主张非常合他心思。

有的人有良田万亩,房屋千间;有的人上无一片瓦,下无一垄地;有的人妻妾成群,有人一辈子光棍一条。

令人气愤不已的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年龄一大把了,都是暴蔫子老头了,“鸡儿”都打瞌睡了,拿篾片都撑不直了,还要那么多骚婆娘围着打转转儿,铺盖窝窝里逗虫虫儿。

有很多像邵和尚这样的穷光蛋“青毛头”,裤裆里那东西闹得慌,硬邦邦铺盖都快戳穿了,也见不到一点“荤腥”,得不到“安抚”,没地方发泄。

大家吃大家香多好,可天下的事都不是匀着来的。

气愤之下看准机会,仗着年轻,有活力,也有火力,就把舵把子的一个小妾给勾搭了。

北面的部队就要打下来了,趁乱先行,偷了大洋,牵了马,揣了硬火(枪),马驮着小美人,夜行昼歇来到这老深山沟沟里安家落户。

修了房子,置办了一些田亩林盘,享了一年福。

没承想小美人难产而死,邵和尚又和椅子坪下面的一寡妇结婚。

邵和尚躲过了那些该他倒霉的年代,在这山沟沟里安顿下来。

后来悄悄回了一趟老家,物是人非,那些个嗨过袍哥弟兄都树倒猢狲散,不见人花花儿了。

邵和尚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人生的大劫。

山沟沟里面闭塞,运动来了,沟外面动枪动炮闹得喔吼连天,这里也弄不出多大动静,泛不起多大浪子。

邵和尚跑了几年江湖,染上了袍哥习气,虽然是当了农民,可从来不干农活,年份节气,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割他全然不知,也不想知道。

指佛穿衣,赖佛吃饭,蒙钱混饭,早些年给人驱邪避鬼混钱,而今星移斗转换了人间,不准搞这一套了。

彭书记坐镇之后,三机厂和二机厂的工程进展的比较顺利。

施工机械开进场,汽车拉建筑材料,不分白天黑夜进进出出,两个工地干得热火朝天。

邵和尚住家在公路边,母鸡被过路的汽车压死,他老婆找到工地负责的,很顺利就拿到了赔偿。

过了几天,邵和尚家的公鸡得鸡瘟死掉了,他脑子一活,想到一个弥补损失的好办法。

邵和尚有一段时间没到椅子坪来了,现在椅子坪成了三机厂的基建工地,他拎着死鸡来到工地上,看见拉开这么大的场子,心里很是不爽。

咱不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至少也别不把土地爷不当神仙呀!

邵和尚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好像建这厂非得事先得向他打招呼似的。

邵和尚感觉这些能在工地上班的,和铜分厂的那些人一样,都是吃皇粮的,端铁饭碗的人,好像比他们高一等。

感叹都是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当农民,守着几亩薄地讨饭吃,旱涝不能保收。

庄稼生虫不说,苞米成熟了,野猴子还要来扳包谷,野猪也要来糟蹋庄稼。

累死累活,一辈子种庄稼喂牲口,还填不饱肚子。

原来邵和尚时不时到铜分厂去看电影,逢集赶场也要去铜分厂看看。

那的人说话都是官腔,叮铃杠啷,像夜壶滚楼梯,与收音机里和电影里说话的腔调一个样。

这些人吃的是国家供应粮,定时间发工资,不论荒年灾年,天干地涝一分钱都少不了。

都是人,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差别?服气!不服不行啊,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没说叫你农民阶级领导一切!

邵和尚感叹,活该自己投错了胎。

邵和尚不知道谁是领导,挨着办公室问了几个人,没人跟他说。

他把死公鸡放在地下,坐在基建指挥部的油毛毡棚子前面,找领导赔他的鸡。见有人从他跟前过,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指着地上的死鸡,一个劲唠叨说他的鸡被工地上的车压死,不赔不行如何如何。

来了两天,没人搭理他。

这天刚上班就来了,扯开嗓子大声叫嚷:

“老子不管你是三线建设还是八线建设,不管你是上海人还是海上人,你压死了我的鸡就得陪赏!这是天经地义,扳都扳不脱的。解放军还有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针一线都不拿。这一只鸡能卖多少钱,能买多少针线?这个就不说了。这鸡下蛋,蛋孵鸡,鸡又生蛋,得生养出多少鸡来?损失就没法计算了……”

陶副指挥跟彭书记说:

“这人是地痞,外号叫邵和尚,他老婆硬说咱们厂工地上的汽车碾死了他家的母鸡,拎着死鸡,堵住进我们厂工地的路口硬是不让车辆进出。赔了他老婆的鸡钱,以为捡着便宜了,这几天他又拎着一只死公鸡来闹。说那母鸡死了,那公鸡和那母鸡是一对,是两口子,从小一块长大,母鸡死了那公鸡不吃食,没几天就气死了。硬说他的公鸡死是由于母鸡被厂里的车碾死造成的……”

彭书记听了笑得不行,还“夸奖”邵和尚想得出来,鸡也像人一样,讲究青梅竹马,鸡也要得相思病,是个“人才”!

陶副指挥说:“他家就在下面一里地的地方,公社武装部的人说他就是不想干活,瞎混,到县里省里串联,和尚也要跟着形势走,一帮人组织了一个和尚**造反红卫军,结果省城的造反派给强制解散,撵了回来。”

这些事彭书记听着新鲜,哈哈笑,但懒得管这种事,叫陶副指挥和杜月旺看着办了,不要他影响基建生产。

“看着办”是怎么个办法?还是得花钱把死公鸡也给赔了。

彭书记回部里开会没几天,工地施工又不得不停下来,这和前面讲的阴姑娘有关系。

三机厂要建厂的地方在一个坡度比较缓的“冲积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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