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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终点也是另一个起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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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海也躲在行李上,闭上眼睛,感觉到耳边风声呼呼,汽车的颠簸经过身下行李缓冲,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婴儿摇篮中。

舒坦充盈他的脊髓……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大海听见有人在叫喊:“看!快看!山!山!”

顾大海直起身,看车前方,远处隐隐约约有山的影子——那山很远,延绵在天边,显得并不高。

想必那新厂新家,就在那小山后面某各地方了。

但车行了好一阵子,那小山还是那么高,那么远,山景没变化,太单调。

好奇和新鲜感来得快,消失得也很快,又都躲到行李上又去寻找遗矢在行李上的睡意。

睡了好一会,汽车转弯转得急了,离心力差点把顾大海从行李上甩到车厢板上,直起身子看车前面——哎呦,这山有点高了!

向远处望去还可以看见更高的山,比上海的楼要高得多,有的山高得看不见顶——那些山的顶在云里。

向车行驶前方看,公路由宽变得细窄,蜿蜒通向远方。

顾大海想起“羊肠小道”这个词来,不明白为什么叫羊肠小道,而不叫鸡肠小道,反而有个小肚鸡肠?

顾大海知道羊肠小道是形容道路狭窄的意思,远处汽车将要驶去的公路,比现实的羊肠子看起来还要窄,窄得像面条,像粉条,直到看不见。

公路边有一条河,河里尽是石头,远看只有一丝细小的水流,公路离河时远时近,汽车沿公路逆流而上。

汽车一直在上坡,司机一直在踩油门,但加不起速,一阵阵黑烟翻上车厢。

这是一段很长的上坡路,汽车好像费了老大劲,终于上了坡,可以听到司机换挡时齿轮“咔咔”刺耳的咬合声。

陶建国叫顾大海到他那边的车厢边,指着车厢下面,叫顾大海往下看。

顾大海两手紧紧抓住车厢栏板,把头伸出车厢外朝下看:

车轮胎距离路边不到一米的距离,下面就是深渊,虽然没有万丈深,几十丈是有的。

山崖是往里凹的悬崖,看不见下面的岩壁,汽车如同悬在空中的飞机,这令人心发怵,手脚发软。

前面的路弯弯曲曲,急弯一个接一个,好像没有止境。

汽车的一边紧贴着悬崖边行驶,有时候车厢几乎擦到崖壁了。

有时候看见前面是悬崖,每每看是即将就要驶下悬崖,顷刻间就要车毁人亡的时候,车又左转,碾着弯曲的路边行驶,避开了驶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危险。

“噫吁,危乎高!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陶建国想起了这诗句。现今看来这不算夸张,蜀道险,蜀道难,真真切切,今天亲眼见识了。

而且险得好比鬼门关——方向别跑偏,生死就在驾驶员一念间!

太可怕了!

陶建国的腿在发抖,不敢说话,不敢动,怕自己轻微的动作影响车的行驶,使汽车翻下悬崖,怕还不经事的小小年龄就此结束。

为了减少悬崖一边的车重,尽可能地减少往悬崖下倾覆的可能,陶建国拉顾大海到车厢靠山的一边,并指了指上面的山崖,叫顾大海看。

顾大海抬头看车左面的山崖:

笔直陡立,直上云霄,沧桑陈旧的浅褐色的岩石斧劈刀削,有许多裂隙纵横交错,上面有枯藤悬挂,岩缝中生出一棵棵不知名的树木,悬吊吊的岩石好像时随都要掉下来。

为了不显示出胆小,顾大海装作对这些可怕的景象不感兴趣,裹着军大衣,躲到行李上装睡,心里祈祷,期望驾驶员掌握身家性命,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要出错,刹车这时候千万别失灵!

来之前,顾大海和陶建国都听说了到新厂的路上要经过“老虎口”,那地方年年都有车有人摔下去,想必这地方就是人们说的“老虎口”了。

过了隘口,就像从瓶颈进了瓶子一样,里面相对宽敞起来。

各处可见一块块鲜黄的油菜地和绿油油的麦地,还有竹林半遮半掩的农舍。

四面的大山小山郁郁葱葱,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

汽车行驶了很长的一段下坡路,为了抵抗下坡产生的加速度,驾驶员时不时地踩刹车。

刹车声非常刺耳,产生的惯性,把车厢上的人弄得东倒西歪。

为避免摔倒,陶建国、顾大海还有那两个青工,都背靠前面的车厢板坐下,没心事看前方的景色了。

下完坡,公路和河坝几乎处在一个海拔高度上了,汽车也行驶的相对平稳了。

车行了一段路,速度明显减慢,陶建国起身观看。

到了一个集市,正逢赶集。赶集的人大多是农民模样,成年男人都用白布缠头,这样就看见很多白色的大脑袋攒动。

一个壮汉裸露着上半身,显现出一块块肌肉,头上缠着白布,推着独轮车,车上左右各绑着一只四脚朝天的大肥猪。

壮汉推着载有两头肥猪的独轮车前行,汽车在后面紧跟着。

汽车不停按喇叭,车前推独轮车的壮汉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

无奈,汽车也只好慢慢悠悠地跟着他前行。

陶建国和顾大海看到这离奇而陌生场景,看着周遭的人和环境,有一种到了古典小说描绘的场景里面的感觉。

一个头上没缠白布的半大小子,两手抓住后车厢板,脚下蹬着汽车后面的挂车钩,扒到后车厢板上,向车厢里张望,一只手去抓一个行李包,无奈手太短够不着。

陶建国和顾大海看见这情况感觉好可怕,不知所措,把眼光投向车上两个青工,期望得到他俩启发和帮助,但那俩青工也不置可否,愣在原位看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陶建国和顾大海前后观望,不见一辆从省城一同出行的厂车,越发担心起来。那小子够不着行李,敏捷地跳下车。

车上的人刚松了口气,更可怕的事情又来了。

一个成年人,光头上有个明显的刀疤,凶巴巴地抓住后车厢扳,脚蹬挂车钩,一用力,大半个身子伸进了车厢,抓住一包行李往下拉。

陶建国见状上前抓住行李的另一头往回拉,顾大海上前帮陶建国拉行李。

那成年人一只手拉不过陶建国和顾大海的四只手,他手松开行李,两手抓住车厢板,右脚搭了上来,意图翻身进车厢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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