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晧发如雪白毛男(1 / 2)
这天,侯爱泽和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就窝到床上胡思乱想。
窗外涂晓丰和大野向侯爱泽比划,侯爱泽起身,把床边上的窗轻轻推开,涂晓丰贼头贼脑地看了一下左右,指着熊老大家仓房的方向,做了一个胯部前后耸动的姿势。
大野和侯爱泽会意,俩人都笑了。
涂晓丰把食指立在嘴前嘘了几下,示意他们不要笑,对侯爱泽说:
“听说你一天到晚都趴窝里,是帮老母鸡干活呢?你变老母鸡抱窝呢?再过几天小鸡崽都要出来了,你该当鸡爹还是当鸡妈呢?”
侯爱泽憨笑,无话回答。
“喂,喂。到落鸡山去套画眉,碰运气说不定还能套到野鸡呢,就不用你自己抱小鸡了。去不去?”大野在窗外问侯爱泽。
侯爱泽一骨碌爬起来,挥手示意到房山头见面,起身穿衣,穿鞋,风急火燎地跟了去。
这段时间在家待得太憋屈了,侯爱泽觉得“抱窝”抱腻歪了,想到外面放一下敞羊子了。
落鸡山不太高,在二机厂的西面。
落鸡山后面就是八峰山,八峰的山尖尖即使在夏天也经常带白帽子,那白帽子是山上的积雪。
冬天一到,一场大雪过后整个落鸡山就身披银装,这时候被大雪赶下山的山画眉鸟特别多,山脚各处的灌木丛里的小树丫子上都可见叽叽喳喳叫声讨人喜欢的山画眉。
这天一早,吃完早饭,侯爱泽、涂晓丰、大野还有打鸟能人陈祥。
四人揣了事先在河滩上拣的,大小均匀圆溜的小石子,揣上弹弓,饭盒里装上干饭和泡菜,用手帕拴好饭盒装在挎包里,拿了一串串小黑葡萄样的女贞树果做鸟的诱食,背上竹子做的套弓,向落鸡山进军。
四个人来到落鸡山下面一个叫石灰窑的地方。
树上、地下的草都盖了当晚下的雪,小路也被雪掩埋。
雪有一拃多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一步一个脚印。
果真有一群群的画眉,叽叽喳喳,不怕人,在树枝上飞来扑去,弄得树上的雪往下掉。
下好套弓又下起雪来,雪越下越大,白雾朦胧,近山和远山都也不见了,鸟儿也没有了踪影。
侯爱泽、涂晓丰和大野每人下了两把套弓,陈祥下了四把。
待陈祥下完四把套弓,手就冻得受不了,脱裤子撒尿,用尿的温度暖手。
侯爱泽、涂晓丰和大野都笑话他。
陈祥捧地上的雪搓干净手,闻了闻手,说没有臊味。
都饿了,闹着要吃东西。
陈祥说这不远处有个大“岩窝子”可以躲雪,还可生火热饭,烤火取暖。
陈祥说的岩窝子,其实就是一块山坡上突出的大岩石,如同一个巨大而笨拙丑陋的篷子,下面可以遮风避雪。
岩窝子下面有一块可以避雪的小平地,地上有几个可以当板凳的石头。
这些石头围着一小块留有柴灰,被烧黑的地方。
岩窝子靠山的方向有个山洞口,里面一股股往外冒暖和气,暖和气里夹着一股淡淡的霉腐味。
这地方可以遮风雪避寒,讨人喜欢。
找来干树枝,点燃火,先烤冻僵的手,又烤打湿的鞋袜。捧了干净雪放饭盒子里,盖上饭盒该,放到火边,待饭热了大家把饭吃了。
肚子填饱了,身子也暖和过来,雪下得更大了。
从岩窝子的洞口往里面看,洞口小,里面宽大,洞口里面不远处隐约可见一堆干谷草,再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涂晓丰想要到里面的谷草上去躺着歇一会,自己一个人不敢去,叫大伙一起去。
陈祥说那是“白毛男”睡的地方,最好别动他的地。
“白毛男?你逗吧,还黄白劳、杨世仁呢!”涂晓丰不屑地说。
大野和侯爱泽也合着嘲笑陈祥。
“糊弄你是瘪犊子!上次我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陈祥非常认真说,“他还有个铝锅,还煮稀饭,我还吃了。”
“他在这干啥?是神经病还是叫花子?”侯爱泽问。
“不像疯子,肯定不是叫花子,也不是本地人,听口音和卖河南鸡娃子的口音有点相像。一头白发,像染的一样,全白,没一根黑头发。”
陈祥在头上比划了两下,说完扒拉已经不冒烟的火堆,把那些燃着的木炭堆拢,又在上面放了干树叶、干树枝。
侯爱泽、涂晓丰和大野有点紧张,估计那白毛男一定有点骇人,害怕白毛男出现,都不言语了。
烤着火前面温暖后边冷,侯爱泽转身背对着火烤。
这时,陈祥说的那白毛男从岩窝子边上的大石头后面出现,看见他们四个围着烤火的半大小子,显出惊诧惶恐的神色。
陈祥向白毛男招手,白毛男没答理他。
白毛男背着一个布口袋,个子瘦高,像个大虾米弯着腰低头进山洞里去了。
虽然这人顶着一头齐肩白发,白发像雪一样白得发亮,但侯爱泽、大野和涂晓丰感觉他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骇人。
“看吧,就他,没糊弄你们吧!”陈祥说。
“就这样,就他呀,我以为是什么鬼样子呢!也不吓人,头发有点像白毛女,可没《白毛女》里的喜儿好看。”大野说。
“一个是男,一个是女,根本没法比的人你要往一块扯!”侯爱泽说大野比喻不恰当。
涂晓丰也说大野胡扯扒瞎。
白毛男进了山洞没两分钟,拎了一个大口袋出来,快步消失在雪幕中。
与此同时不远处好像有放鞭炮的声音。
涂晓丰瞪着大眼睛说:“不对劲,是打枪!”
有枪子打在岩窝上面的石头“噼噼啪啪”冒白烟,打断岩窝子前面的树枝,雪从树上往下掉,石头渣子落到头上、身上,吓得侯爱泽第一个嗷嗷叫。
陈祥第一个往山洞里钻,侯爱泽、涂晓丰和大野紧跟着也钻了进去。
几个人不敢往深里钻,四人贴在离洞口不远的岩壁上,侯爱泽的脚发抖,心跳得厉害。
侯爱泽感觉紧挨着的涂晓丰也在发抖,大野嘴里一个劲地“呀呀呀”。
白毛男从洞口急匆匆进来,从靠洞壁的四人面前窜过,呼哧喘气,带来一股冷风,跑到洞里去,瞬间没了人影。
狗叫人闹,呜呜泱泱来了许多人。洞里黑,洞外亮,洞外的人看不清洞里的情况,不敢轻易进洞。
有人往洞里开枪,枪声震耳欲聋,枪子打在洞里的石头上火星四溅,把侯爱泽几个吓得一个劲地叫饶命、救命。
“你们这帮笨蛋,抓活的,交到上面去请功,打死了有啥用!”
洞外有人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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