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牟家和杜家的缘分(1 / 2)
三机厂大门口不远的公路边,有家姓牟的农户,刚来建厂的时候,杜月旺在牟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和牟家也多有交往。
户主牟大哥人缘好,喜欢和三机厂的人打交道,三机厂的人都调侃叫他牟队长。
牟队长个子小,种庄稼干农活是能手,床上干那活也是能人,老婆肚子也是高产田——生了八个孩子。
走他家门口过,经常都可以看见几个小孩一溜坐在屋檐下面。
夏天还好,天气一冷,那些孩子鼻涕邋遢的,一个个像屋檐下瑟瑟发抖的小麻雀。
三机厂的子弟校的教室是把山坡挖了一半盖的楼,山坡距离二三楼教室窗口很近,可以看见教室黑板上写的字,听得见老师讲课。
教室里也看得见山坡上的牛,听得见牛叫。
牟家老五在学校的后山坡上放牛的时候,能看见学校教室里上课。
白天经常天气阴晦下毛毛雨,教室亮着日光灯,书声琅琅,牟老五却戴着斗篷,披着蓑衣放牛。
牟老五羡慕这些和自己同龄的孩子。
都是人,虽然近在咫尺,但好像隔着看不见,摸不着,永远不可逾越的墙。
……
杜妮娅、魏妮娜、陶建国、顾大海一批到铜分厂去上高中的学生,每天都要从牟家门前过。
牟老五看见杜妮娅和魏妮娜那几个穿着漂亮,长相洋气的女学生高高兴兴,有说有笑走他家门前过,心里来气,经常放狗撵她们。
狗在主人的怂恿之下,一个劲地追,吓得杜妮娅和魏妮娜她们惊咋咋叫唤。
被狗撵得非常狼狈,没有一点尊严,牟家的小孩子却站门口看着笑。
有一次那狗撵上杜妮娅,把她的裤子咬了几个洞,虽然没咬到肉,可心情坏到了极点。
杜妮娅对那狗也深恶痛绝,把这事给她爸讲,叫她爸爸每天上班一块走,把她和几个女同学送过牟家门口,要不就与牟家人说说,把那可恶的恶狗给拴起来。
杜月旺说有空带杜妮娅和她几个同学去牟家拜访一下,认识认识那狗,建立一下睦邻友好关系,以后就不会咬她们了。
话是这么说,好像永远也没有时间带她们去认识牟家的狗。
好在那狗经常不知道到哪里去浪荡,经牟家门口过的时候它也不一定在家。再就是看见狗在的时候,和厂里到厂区上班人群一起走,它就不追也不叫了。
看来这狗也会审时度势,人多势众的时候不轻举妄动。
杜月旺刚来建厂的时候,这牟家的狗还是条奶狗,这狗除了眼睛上面的眉毛处有两个白点以外全身黄,这里人把这样的狗叫“四眼狗”。
本地人喜欢以四眼狗来取笑戴眼镜的人。
虽然这狗是土狗,没见过什么世面,没经过训练,这狗绝对是护家的好狗。
这狗虽然瘦得皮包骨,但叫声震耳,尖牙利齿,目光凶恶,没有因为营养不良而影响它的气势。
这狗不吃辣椒怎么火气还这样火爆躁辣?
杜妮娅和她同学不得而知。
杜妮娅去铜分厂上高中不久的一个星期天,杜月旺要把帮牟大哥买的东西给他拿去,正好顺便带杜妮娅和二囡到牟家去与他家那狗认识认识,拉拉关系,希望以后不要对杜妮娅和二囡那么厉害。
来到牟家门口,杜月旺嘴里啧啧有声,唤那狗叫“莽子”。
这莽子狗见了杜月旺低头摆尾——看来是老相识了。
莽子狗转而注视跟在杜月旺后面的杜妮娅和二囡,好像在审视这俩丫头是否图谋不轨,是否属于阶级敌人,是不是击的目标。
杜妮娅和二囡尽量与莽子狗保持距离,使自己始终处在能逃跑或躲避的状态。
杜妮娅和二囡的目光不离那狗,那狗的目光也不离她俩。
“牟大哥!牟大哥!”杜月旺冲门里叫了两声。
莽子狗也“汪汪”叫了两声,这两声相对比较柔和,好像帮着杜月旺叫它的主人。
牟大哥从屋里出来,见到杜月旺,一脸堆笑,把杜月旺请进堂屋。
牟大哥从外貌上看,介于中年人和老年人之间,个子不高,瘦猴子样,很精干,才刨了灰堆的鸡爪子一样的手捏着黄铜烟杆,嘿嘿一笑,露出两排不齐整,被叶子烟熏得像老腊肉一个色的牙齿。
牟大哥没按当地人的习俗头上缠白布,戴了一顶积满灰的旧军棉帽。这顶帽子天气一见冷就要戴上,这么多年杜月旺也不知道这顶帽子洗过没有,或许只是一年洗一次而已?
牟大哥脸上的皱纹多且深,皱纹里好像有洗不净的黑泥,眼珠子滴溜转,目光炯炯有神,和他那呆板不受看的脸不太般配。
二囡拉着杜妮娅的衣襟,尽量和莽子狗保持距离,都进了堂屋。
牟大哥收短了栓狗的链子,呵斥住了狗叫。
牟家那几个坐火炉边上烤火的小娃儿,看着来人一脸憨笑。
堂屋很大,上部透光,透风,中间有一个大炉子,无烟煤燃得正旺。
杜妮娅注意到其中有个男孩子,经常在学校教室后面的山坡上放牛。
牟大哥冲里屋喊叫:
“牟老大,快拿凳子出来给你杜叔叔坐!”
没人应,又对正在烤火的,经常在学校教室外面山坡上放牛的一个男孩子叫道:
“牟老五,你个瓜娃子,快去给你杜叔叔拿凳子!”
杜妮娅这才知道不时在后山坡上放牛,观看上课的男孩是牟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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