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下乡见闻录(1 / 2)
侯爱泽高中毕业这一年,三机厂和二机厂的子弟校都各自办了高中班。
三个厂也不再联合办高中班,各办各的高中了。
再也看不到三机厂和二机厂那些高中学生,风雨无阻来回于这山沟的公路上,走过玉水河大桥上到铜分厂来上课了。
侯爱彪初中毕业上了高中。侯爱东不想继续读书,期望能当兵入伍。
侯家老爸坚决支持老三参军入伍的理想,非常希望家里出一个军人。
侯家老大和老二,以及过分斯文的老四当兵入伍的可能性不大了,希望就寄托在老三身上了。
侯爱东初中毕业,不想上高中,与高中的毕业侯爱泽一起下乡。
两兄弟下在一个公社,分在相邻两个生产大队。
侯爱东和唐雅也没上高中的弟弟唐勇下乡分在一个生产队。
轰轰烈烈敲锣打鼓戴上大红花,就像当年送尤大穿军装入伍那么热闹。
虽然敲锣打鼓,可是没放鞭炮,也都没穿军装,也没入伍那么兴高采烈,光辉荣耀的程度也大有不及。
一帮半大姑娘小子拎兜背行李,上了单位的几辆解放牌卡车。
下乡的地方也不算远,离家就十多公里路,不久就到了。厂里的车把他们撂在公社首脑机关前面的坝子上就开走了。
公社的首脑在坝子前的台子上宣读了欢迎词。知青代表讲了话。各个生产队来的人,找分到自己生产队的知青领走。
一个身材瘦条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二指宽的纸条,在人群里着急地穿来穿去,见人就问谁是侯爱东,谁是唐勇。
知青办的人帮他找到俩人。
见面就向唐勇和侯爱东做自我介绍,两次强调他的姓是立早章的章,不是弓长张的张,说自己是三大队第九生产队的会计,带他们回去。
会计在农村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把生产队长和大队书记比作地主,那么会计就相当于账房先生和管家。
章会计穿了一件洗得泛白的蓝色卡其布中山装,散发着一股樟脑丸的味,看来这是他压箱底子的当家衣服,穿上就有了几分干部模样。
章会计有一个特点,见人说话的时候点头哈腰给笑脸,好像汉奸见到皇军那么客气。
认了人,章会计一手拎一件行李,叫侯爱东和唐勇跟着他走,不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和俩人说上几句。
章会计领着侯爱东和唐勇过了铁路桥,走公路,机耕道,上了田埂路。
章会计一路絮叨,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座麦秆屋顶,下面半截青砖,上半截白灰墙的房跟前,说到地方了。
好多男男女女,老老少老,站在田埂上,站自己家的屋前,满心欢喜地对侯爱东和唐勇叽叽咕咕,指指点点。
几条无聊的农家狗,不明就里,远远地,不负责任地对着他俩胡乱叫几声。
章会计会计把侯爱彪和唐勇领进堂屋,推开堂屋边上的一扇侧门,里面有两张上面铺着稻草的单人床,章会计把行李放床上,说这就是两个人住的房间。
章会计又交代了一些吃喝拉撒的事,说他的任务完成了,去报告生产队长,有啥事可以找他,他家就在南边不远的大核桃树边,点头哈腰地退出去,自个走了。
侯爱东和唐勇把装脸盆、茶缸子、搪瓷碗、手电筒的网兜放到堂屋的方桌上。
后面跟进来几个小孩,仰着黏着鼻涕的脸看侯爱东和唐勇,窥视网兜里的东西。
几只苍蝇在堂屋中间盘旋翱翔,时而落在桌面和网兜上小憩。
门口有几个社员凑热闹,一个中年妇女织着毛线活,询问和指教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有一个小姑娘背着孩子,站门口凑热闹,背上襁褓里的孩子哭闹不休。她一个劲地抖背上的哭闹的孩子,顺着抖动的节奏嘴里还“哦,哦,哦”地叫着。
唐勇拿了茶缸子,看见灶头边上有个水缸,上跟前看了看,低下头嗅了嗅,闻到一股青苔味。
打毛线衣的妇女看出唐勇想找水喝,说房头有大黄桶,黄桶里的水是吃的水。
唐勇和侯爱东到房外面找到黄桶,黄桶长了厚厚的青苔,看不见木头的本色了。
楠竹劈成两半,一头接到屋后面的山坡上,一头接桶上。有小孩子撒尿那么一小股晶莹清亮的水流到桶里,水流砸得桶里的水面乱颤,叮咚有声。
俩人舀了水喝,感觉那水清爽透心,隐隐中有股甜味,不像厂里的自来水有一股水管子的铁锈味。
这红旗公社三大队九生产队离铜分厂有几十里地,在鸭子江边上,处于省城大平原和山区交界的半山区。
铜分厂以及三机厂、二机厂好多知青都在红旗公社下乡插队。
侯爱东和唐勇住的房子后面是山,前面是平原。
为了不占耕地,这房子是挖了后面山的一块山坡建成。
后面的墙离挖出的陡坎只有一米多远,房后面是山坡,前面是成片的稻田。
可以看到江对到省城的公路。
公路太远,看不见公路上的汽车,但可以看见公路上跑着的汽车扬起的灰尘。
房前的稻子正在抽穗,风吹稻叶像绿色的波浪翻滚,犹如风在给大地梳理头发。
这个生产队还有两个省城来的老知青,堂屋左右两边各一间房,一间房里住两个老知青,另外一间屋住侯爱东和唐勇两个人。
快到黄昏,生产队长来见了侯爱东和唐勇,叫人弄来了油盐柴米。生产队长把侯爱东叫老侯,唐勇叫老唐,这叫俩人感觉非常别扭。
都还没满二十岁怎么就老侯、老唐地叫了?人没老,叫都把人叫老了。
想要纠正队长对他们的称呼又觉得不礼貌,只有憋气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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