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早起不多时转眼已黄昏(2 / 2)
就像刚才那个鸽子,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当人的果腹之物,而对它自己没有什么意义。
侯爱泽经常想这些,思考人生的真谛,试图想出个所以然来,结果都徒然。
这些事想不出头绪来,和人家说起这些,别人就感觉侯爱泽神神叨叨。
侯爱泽多年前就和老婆离婚了,孩子跟她妈,如今孩子也长大工作了,经济上没什么负了。
侯爱泽如今还是孑然一身,熟人都背地里议论他这人,没什么本事,心气还高,都老大不小了,还想找个美女是的。
按以往的办法,想不通,侯爱泽就暂时不想了,闲得无聊再想。
今天侯爱泽还有一个特殊任务:串联召集经常有来往,家在省城的高中同学,商讨高中同学聚会的事宜。
这条街不足两百米长,街道两边的建筑都还是老平房——在省城这样的大城市中心里已经很少有这样的街道了。
街口路边上有茶摊,桌子摇摇晃晃大多用木条子钉了加固的。
桌面看不见原来的本色,楠竹椅子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式,坐着一扭屁股嘎吱响。
玻璃茶杯,泡上茶,放个温水瓶在桌上,这往后就自己续水了。
不像以前是小瓷碗、小瓷盖子、锡托盘,跑堂的拎着铜壶烧好的开水转着圈挨个掺水,嘴里还尽说些讨茶客喜欢的话。
有几个老茶友已经提前到达,打了招呼,侯爱泽叫了茶,落座。
这茶摊还兼营手搓麻将,打一下午麻将,一个人只收两块钱。不过这是不包茶钱,自己带杯子,开水免费供应,这大城市找不到比这便宜的了。
起先涂晓丰和陶建国嫌这地方差劲,有些丢份儿。
侯爱泽说,又要便宜又要高级——屙尿擤鼻子,两头都要逮着,哪有那么多好事?
来这里喝茶吃饭,除了一些穿制服的银行年轻押运员人之外,还有就是骑车卖菜的在这吃饭歇脚,剩下都是退休的老头老孃子。
这些茶客翻出些陈年旧事争论得不可开交,讲的大多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老“龙门阵”,说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
要不就是信马由缰高谈阔论,上至国务院,下到社区街道办;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无所不谈,个个都满腹经纶,比谁都聪明,比谁都知道的多。
经常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弄不好还打起来。争执的事情其实都是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这就没事闲的,是吃饱了撑的?
侯爱泽自个坐着喝茶,不一会,高中老班长来了电话,说她已经联系上了几个高中老师,届时一起来参加两个高中班的同学会。
侯爱泽想起了写得一手好字的,英年早逝的尹老师。
想起了到农民的煤窑里去掏煤被压在里面丢了命,那外号叫曹操的小学同学。想起当时老师们把他从浅浅的煤洞里拖出来那血肉模糊,脑袋都压扁的可怕样子。
想起小时候一起打鸟遇见白毛男的陈祥。遇见白毛男的第二年,陈祥到驴圈沟打鸟,从大石头上摔下来脾脏破裂,没了命。
如果他们当时逃过那一劫,当今也该是有孙子辈的人了。
筹划这次同学会期间要回那个从小长大的山沟沟去看看,那地方可回忆的事情太多太多,虽然有些事平凡无奇,但是刻骨铭心。
现在而今,讲的是尊师重教,教师职业成了香饽饽。教师美称园丁、先生,但也被讥称教书匠。
侯爱泽昨天接到侯爱彪女儿莹莹的电话,她考上了事业编制的小学老师,那高兴劲溢于言表,还通报说她有了男朋友了,要请二叔吃饭。
这是侯家的大事,侯爱泽听了很高兴,不免喜形于色。
侯家姥姥、侯家爸爸、侯家老妈、侯家老大侯爱毛都过世了,这侯家而今就算侯爱泽,也就是侯老二是老大了。他好像成了侯家的主心骨了。
现今孩子们也不容易,莹莹考了三年,今年才考上。今年是个好年头,侯爱泽有什么预感。给莹莹回了电话,说莹莹考上教师是侯家的大事,理当“统一”办招待,这事由他来操持,莹莹听了也满心欢喜。
侯爱泽强调,届时一点要她把男朋友也带上。
托尔斯泰说过:家长引以为自豪的孩子们,其实都是极其平凡的人。
都望子成龙,现实中没见谁成真龙,却有人成了“烂龙”、“干滚龙”。
小时候以为以后的人生有什么伟大而崇高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以为天生我才必有用,一辈子一定会干出一番丰功伟业。
可到老了,才发觉自己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平庸,渺小。干脆说这个世界可以没有你,你来这个世界上就是多余的。
侯爱泽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超能且隐身的造物,使了一个小小的花招,让你在不经意的愉悦后就产生了后代,而这愉悦给冠上美好耀眼的光环,用所谓的爱情掩饰原始的生理本性。
侯爱泽想:这么多年算看清了,现在的年轻人,只想做爱,不想生孩子!现在有技术手段了,不像原来,做爱和生孩子是互为因果,现在都把做爱当成单纯的行乐手段了,生殖器官变成了娱乐工具。
人变得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自私了,可以摆脱自然条件限制,仿佛造物主拿这都没办法。
有一种生活方式叫打发时间,好多人无奈洗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退休老人也别无他选。
该睡的时间睡不着,不该睡的时间瞌睡;原来喝半斤不醉,现在喝二两就反胃;一天到晚,这不对劲那不对劲。
人越老,这些现象越突出。
年轻的时候以为老了是件很浪漫的事,到自己老了才知道很郁闷,一点都不浪漫。
侯爱泽的电话响了,陶建国给他打来电话,说路上有点堵,待会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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