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一百五十章 如愿 上(2 / 2)

加入书签

那个时候,大企业做慈善活动,多是成立慈善基金,再不就是捐款,就没有搞这种慈善行的。

因为在他们看来,基金也好,捐款也好,收回来的比拿出去的多太多,最主要的是省时省力,不操心,还安全。

而慈善行,一听就是个麻烦的事,行哪去,怎么行,行多少,最主要的是,很可能累到最后不落好,外界根本看不到你做了什么。

所以赵刚的这个想法,别说业界听了觉得是个笑话、是个噱头,就是在集团内部,也少有人支持和看好。

一连几次大会,甚至有人当着副总裁赵刚的面说他就是变相的套钱,方案也是一连好几次都被驳回,无法实行。

然而赵刚并不气馁,他仍旧一次次的完善自己的方案,一次次的在大会上提出,不厌其烦,讲明利害关系,甚至当着所有董事的面立下好几份军令状。

如此,才终于得到了一笔一个亿的启动资金。

慈善全年行,听就知道是个大动作,对于这样的大动作来说,一个亿着实是少。

别说他们有没有心去做,就这一个亿,真不够他们去做什么,可能万事开个头就没了后续。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赵刚会放弃,却不想他竟凭借自己在业内的人脉和品性,硬是又拉来了近十个亿的‘赞助’。

钱到位了,接下来就是人。

集团内部动员了几次,然而响应者寥寥,人数加一块还不到四十人。

一开始,赵刚也打算从社会上招人,可滕亚集团的慈善行动,全从外面找人算什么样子,他性子里有自己的坚持,于是挨个登门去给自己的老部下做思想工作。

有顾虑的给承诺,写保证书,托关系给安顿家属,如此这般,最终凑够了这一百三十六人。

这第一年的‘慈善全年行’就以这样的面貌,正式启动。

仓促,寒酸,就连启动大会都因为一场倾盆大雨而狼狈非常。

有一位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忽而就笑了,“当时啊,我们心里都觉得完了,这还没出发就赶上这个天,这一路指不定多少困难呢!可你知道吗?赵总不这样认为!”

他笑呵呵的看着水幕上正上演着启动大会上的一幕幕,似解说一般的道:“他当时看出了我们心气动摇,直接徒手爬到了车上面,一手拿着大喇叭,一手指天,说道‘且看我们这一路,行至何处,何处云开雾散,彩虹漫天!’”

他话落,水幕上那激动人心的一幕重现了,只见赵刚话落,漫天阴雨尽皆散去,竟有一束阳光直落在他的周身,

全场,为这一幕,沸腾了。

蒋雪:“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

愿你所愿的笑颜

你的手我蹒跚在牵

请带我去明天”

因为水幕上的画面,全员的心绪都被牵住了。

一百三十六人的队伍,上山下海,翻山越岭,那不是做秀,也不是摆拍,那是每一个成员,用双脚踩出来的路。

而这一踩,就是十年。

“焦县11年的那场大雨是历年来最大的一次,我们进村的时候天还是晴的,老乡说傍晚会有雨,我们就停了一晚,结果后半夜直接是被雨水给泡醒的。我现在还记得,借助的那个老乡家有个娃娃,那水深的直接把他没了,还是我给捞起来的。”

“雷山寨那次挺显的,泥石流把山路给冲垮了,寨子里全都是老弱妇孺,有几个孩子半夜突然发高烧,又吐又拉,队伍里当时有个小姑娘吓坏了,以为像电视剧里那样闹瘟疫,哭着写了好几天的遗书。当时我就觉得她肯定回去得退出呢,没想到第二年又在队伍里看到她了。”

“我现在还记得大孟村的那些孩子,当时我负责给他们派书,他们就睁着那么大的眼睛看着那些书,不敢碰,怕碰脏了,碰坏了。拿到书的那些孩子,可兴奋了,立即就蹲墙边看起来,可他们不认识字啊,但就算那样,他们也高兴,他们跟我说‘谢谢’,那声音我现在还记得。”

“我印象最深的,唉呀妈呀,想起来心就不好受。那是我们第一次跟国际红会一起,当时我跟的是医疗组,真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健康居然是这么宝贵的东西。我现在还忘不掉病床上那一双双渴望生的孩童眼眸,他们有些从出生就没走出过医院,七八岁了都没双脚踩过土地,没双手抚摸过微风。我真是...”

“18年吧,第一次走出国门,我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饿死的人,你都不知道那些孩子有多瘦,真的是皮包骨,他们喝的水都混着土。我记得有个小男孩,我以为他也就五六岁,可他告诉我他十三了,他还说在我们到的前一天,他最小的妹妹饿死了。我那时候刚有孩子,孩子三岁刚上幼儿园,我听了这心就不行了。”

“战争太可怕了。我们当时本来是医疗援助,可到了当地没多久,那边就爆发了战乱,就是恐怖分子制造的爆炸案。有一次,那个爆炸点距离我们就一条街,我第一次觉得死亡离我那么近。我真的就是像电影里那样,我们坐在那种土黄色的吉普车里,特别颠簸,逃亡一样。真的,和平太难能可贵,太重要,太重要了。”

一张张笑脸,笑中带泪。

他们都是一百三十六人中的一员,他们笑说:“当时抹不开面子答应了赵刚,却不想这一走就停不下来了。”

蒋雪:“如果说你曾苦过我的甜

我愿活成你的愿

愿不枉啊愿勇往啊

这盛世每一天”

一幕幕的画面,一百三十五张面孔,唯独少了当初的牵头人,赵刚。

‘慈善全年行’第一年启动的时候,赵刚已经五十五岁。

那个时候的他,矮矮的、胖胖的、有些固执和孩子气,他自称自己是半个老头,还有半个是永远二十岁的灵魂。

他知道很多人不看好他的这个想法,有些是认为他想在退休前搞个大动作,弄些钱。有些则是认为他退休前搏个好名声,荣耀归隐。

有人跟他说,一大把年纪折腾什么,最多一两个月,他身体就吃不消。

甚至就连他自己的老婆一开始都不理解他,说他安生日子不过,非要出去过遭罪的日子。

这些他都听了。

副总裁的待遇,尤其是滕亚集团,他是跟着老总创业起来的那一批老资格,生活很优渥。

可他想要余生再尽些力,给公司,给社会,也是给自己。

所以,他坚持着要走,也确实就跟着走了出去。

路途上,很难,很苦,他坚持要做慈善就做到最需要的地方去,所以哪里不好走他去哪里。

有时候明明左边一条铺好的路,他偏去走另一边都是车轮子压出来的泥水道子的路,一直就走到山沟沟里的小村子去。

他的肩上背过书,背过药,背过衣物,背过日常用品,也跟着一些施工队背过设备,背过线缆。

这一路走来,他瘦的最多,出发时体重足有一百七八,第一年走下来,就瘦到了一百一二,面皮黑的,第一次回家,孩子都没敢认他。

从选择了这条路开始,八年的时间,他在家远没有在路上的多,他话题里,别人家的事远比自己家的事多。

他记得出发前跟老婆说过,他就走五年,五年后六十岁,他肯定走不动。

结果,六十岁到了,他还在走,走了一年,又走了一年,到第三年,他老婆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说再走,就别回家了。

却不想,这第三年还没走完,赵刚就真的再回不了家了。

当水幕的画面上,那道虽不够挺拔却足够坚韧的背影轰然倒下的那一刻,场下哭声连成了片。

舞台一侧的蒋雪,唇角紧抿,眼眶滚烫发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