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如霜就像牵我的手一样,握住我吧。……(1 / 2)
第66章
“所以, 我快就到当年诸人联手盛况了么?”
贺离恨袭朱红长袍,玄革金带,三指宽腰带掐出把窄瘦腰身, 身形脊背又极为挺拔, 金带上佩着香囊玉珏, 长长丝绦穗落到竹席上。
两人隔着个放置茶杯小案,竹席分放两侧,熏香飘然、火炉上煮着沸腾汤『药』。
梅问情站在他对面,正低头持笔勾掉手中卷轴部分字迹, 道:“我这消息已经带到,除了打造把刀鞘之外,再不『插』手贺郎恩仇之事, 已是甚为克制了。”
贺离恨:“昔日, 我受诸人暗算设计, 所谓容不下我正道之士, 竟与妖魔邪修联手, 仿佛有共利益者,无论身份,是至亲至爱之亲友, 而有害无利者,是正修道,也是碍眼绊脚石。”
“趋利避害, 人之本『性』。”梅问情坐下来, 伸手将凉透了茶底倒在木制器皿格网底部,“我好郎君,你除了冷酷无情之外,还有份格外天真……我不知你这特质究竟是好, 还是不好。”
“我不是没有经历过世事。”
“正因如此,”梅问情接过话,“你这天真并不愚钝,是固执。就好比,世人救助小兽,而小兽咬伤,或驱逐、或灭杀,下次也不会再行救助之举,所以吃堑长智。而你……你就算明知有受伤危险,做足防备,也仍会再度伸出手,这是你天真。”
她如此说,贺离恨倒是有几分点拨感觉,他心神动,抬眸望着她。
如果没有这份天真固执,难道他与梅问情就可走到今日么?
在他心中有比利益权势更为重之物。
“朝蛇咬,我早已防备这录上人联合,所以先行暗杀了几个久居门派闭关之人,以此引诱对联合携手。”贺离恨道,“而在此之前,这些邪修、妖族、无门无派之士,有部分,我已经事先过了。”
梅问情了下:“多亏丹蚩楼养了批通晓情报星师,段魔君为你坚守之处,没有白费。”
“能利益引诱之人,也能为了利益临阵倒戈。心中无义之士,最终不过是棋盘上,而不能成为执棋者。”他道,“当年让我以命相搏压灵大阵,他们也该自己尝尝了。”
梅问情抬手重新倾倒茶水,温热水滚入内壁,在灵玉之间蒙上层柔柔光泽。她凝望着贺离恨眉目神情,望着他手臂上缠起来伤——再转瞬之间袭杀搏命,有时也会付出受伤代价。
“心中抛却利益,有更高追求之人,其实不在少数。”梅问情道,“但像贺郎这样固执,却也实在不够多。”
“……总觉得你在数落我。”
“是么……容易听出来吗?”她扬唇微,将茶杯递入贺离恨手中,又放下卷轴,取出已经嵌好阴阳转轮魔鞘。
当初设计时空余下凹槽之处,已黑白二『色』阴阳鱼占据,玉雕金饰,华贵无比。贺离恨抬手按上去,感觉股源源不断之力顶入掌心,仿佛勾连起浑身气机潜力,令人通体畅快。
“我知道你有以敌千,万夫不当之勇。”梅问情道,“是战至力竭,终非英雄结局,当你魔气不足、心脉枯竭时,握住它,我就在你身边。”
贺离恨怔了怔,从她话听出了什么:“这个……连通是——”
梅问情指腹抵住了他唇,对气息夹杂着淡淡寒香围绕而来,宛如旋涡。她手贯微凉,触至颊侧、耳垂,却在『药』炉蒸汽升腾之下,形成了沸腾如火错觉。
她说:“你以为,我真不担心你吗?”
贺离恨心中滞,像是手紧紧攥住,连每丝震动紧绷。
梅问情气息越过茶案,迎面而来,她眼睛墨黑温柔,宛如万载不变、高悬于天穹日月,她唇锋既强势,而又包容,像是永不干涸断绝湖水,轻柔地覆上、紧贴,却又不容人有半分犹豫挣扎,不许他有丝毫分神推拒。
梅问情轻轻地吻了他下,手指穿过对银冠之下高悬马尾长。
她手心放在贺离恨肩膀上。
“你以为我就么放心?”梅问情道,“若你心没有这口气,我倒宁愿替你报了,此后调养你身躯、修行精进,才是大事。可我又知道这不能替你,人生中有些事,是旁人替不来。”
贺离恨稍稍静默,抬指碰了碰唇瓣。
“有时候,我恍惚中觉得,抓紧流沙,会流失得越来越快,可放任飞絮飘扬,又天地渺渺,无处相。”
梅问情似是感叹地说了句,然后又将手覆盖到贺离恨小腹之间,感受到股清晰至极搏动和气息传递,她垂着眼帘,两人近在咫尺:“我既望你软弱,又爱你不曾软弱。贺郎,此事结束,我们成亲去吧。”
“……好。”
贺离恨手覆盖在她手上,此时此刻,些曾经铭记报还之事,仿佛也无足轻重,比起她邀约来说,说起来再血债斑斑大事,也是样罢了。
他伸出手,握紧魔鞘,将蛇刀贯入鞘中。
在这刻,贺离恨身后浮出无数天魔契约虚影,些生活在大千世界夹缝暗域当中生物,『露』出令人震悚恐怖之态,但在贺离恨身后,却又收敛爪牙,臣服不动。
梅问情到他逐渐变了颜『色』右眼,抹血光没有再消退下去,而是从瞳仁底部向上晕染,化为半血红、半乌黑瞳孔,象征着杀戮毁灭血『色』再也没有退却,而是镶嵌在他眼中。
“这不紧吗?”梅问情盯着他道。
贺离恨抬手捂了下眼睛,张冷峻锋锐脸上也『露』出了意,他是说:“你不嫌弃起来奇怪,就没什么紧。”
“妻,”他抬起头,“你没有将我当成笼中幼鸟,而直将我当作凶猛鹰,这点,我直觉得……幸运。”
贺离恨站起身,在他身后,夕阳穿过没有落下竹帘,盛大恢弘地铺盖过来,伏在他脊背、肩头,像是天地暮『色』慷慨壮行,又宛如散落漫天血迹。
“我能从地狱爬回来多次。但些推我下去人,没有第二次了。”
从他出生之始,从裴家设计、归元派交易、个洞府刑具折磨……自废道基、以身涉毒、问鼎魔府……乃至于五年前重伤假死。
他已经把自己打碎重生过,太多太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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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曾经诛杀过魔尊压灵大阵重新启用,这次,他们没有请动任何个返虚祖师,但却意外得到了更多邪修支持,些自由已久、肆意张狂修士,似乎不愿意再回到贺魔尊统治管辖之下。
这战,梅问情没有去旁观。
血『色』冲霄,云雪凤送来秘天阁卷轴就放在案侧,上面字迹像是活得样不断变幻,抹抹血光从中裹挟住字,无论正邪,将修士讳消融吞噬。
在不远处血『色』染透重重云霄时,梅问情却是坐在圣魁宫之上云崖亭边,静静地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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