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1 / 2)
又是一年秋。
赵旸又长大了一岁。
此时, 他坐在相国寺的廊下,正和空净大师下棋,下的不是围棋,而是五子棋。
从一年前开始, 赵旸每个月月初都会来相国寺跟空净大师学习佛法。如今, 他跟空净大师已经学了一年多的佛法。除了佛法,空净大师也教了赵旸其他东西, 比如说下棋、书法、丹青、乐器、医术, 甚至兵法等很多东西。
空净大师除了佛法精深,很多东西也非常擅长。这一年多,赵旸跟着他学习了很多东西,让他受益匪浅。
“师兄, 我赢了。”围棋下不过空净大师, 但是下五子棋, 赵旸时不时还能赢空净大师的。“师兄, 我们再下一盘吧。”
赵旸是佛祖的记名弟子,他的师父是佛祖, 所以不能叫空净大师为“师父”, 只能称呼空净大师为“师兄”。
虽然名义上空净大师是赵旸的“师兄”, 其实空净大师是赵旸的“师父”。这一年多,跟空净大师学习,赵旸越来越喜欢他这个“师兄”, 在他这个“师兄”面前非常放松, 不需要做任何伪装。
赵旸觉得他是穿越者身份,空净大师早就发现了, 只是没有明确地说出来, 从空净大师不把他当做小孩子看待这点就能看出来。
“好, 我们再来一盘。”对赵旸这个“小师弟”,空净大师非常喜欢疼爱,也非常宠溺。
再来一盘五子棋,赵旸就输给了他的师兄。下完这盘五子棋,他们师兄弟俩又下起了围棋。
一开始,赵旸跟空净大师下围棋还伪装,毕竟他只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如果表现出超出年纪的围棋水平就太古怪了。但是,他的伪装在空净大师不懈一击,空净大师直接让他拿出真实的水平来。就因为这事,赵旸猜到空净大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赵旸的棋路非常具有攻击性,只知道进攻,并不知道防守。上辈子,他给人的感觉是文质彬彬的,看起来非常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是他内里是非常“凶”的,从他下棋就能看出来。
空净大师跟赵旸下棋,不单单是下棋,也在教他别的事情。比如说教他防守,教他变得“圆润”,教他不要一味的攻击。
棋盘如战场,在空净大师的教导下,赵旸下棋的风格不再那么尖锐攻击。他现在下棋,知道以守为攻,知道以退为进,知道圆润变通。
这盘棋犹如真正的战场,双方非常胶着,谁也不让谁。
这一年多,在被空净大师无数的“摧残”下,赵旸的棋艺又增进了不少。
这边,赵旸正在快乐地跟空净大师下棋。那边,福宁宫里,宋仁宗想儿子了。
这个月,赵旸去相国寺学习快十天了,也就意味着这个月,宋仁宗快十天没有见到儿子了。
去年,赵旸刚开始跟空净大师学习的时候,每个月只学三天。但是,从今年开始,赵旸每个月跟空净大师学习的时间越来越长,从三天变五天,又从五天变十天,还从十天变半个月。如果不是宋仁宗和曹皇后不同意,赵旸恨不得天天跟空净大师学习。
跟空净大师学习,不仅能学到很多东西,还学得非常轻松,毕竟他在空净大师不需要任何伪装。
宋仁宗跟韩琦他们谈完正事,聊起闲话来。
“唉……”
听到宋仁宗的叹气声,韩琦他们立马关心地问道:“官家,您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仁宗摆摆手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太子去相国寺快十天了,直到今日也没有让朕去相国寺接他回来。”宋仁宗现在有些后悔让儿子跟空净大师学习。
官家原来是想太子了。
说实话,他们也想太子殿下了。
“官家,您可以直接去相国寺接太子殿下。”韩琦说完,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官家,我们可以跟您一起去相国寺接太子殿下吗?”
这个主意好。
宋仁宗听到这话,双眼一亮,一脸喜色地说道:“好好好,你们跟朕一起去接太子。”宋仁宗不敢一个人去接赵旸,怕被儿子嫌弃。他之前一个人主动去接儿子,就被儿子无情地拒绝了。并且,赵旸跟宋仁宗说,他叫宋仁宗来接,宋仁宗才能来接。他没有让宋仁宗来相国寺接他,宋仁宗不允许来相国寺接他。
但是,这次韩琦他们跟他一起去接旸旸,旸旸应该不会怪他,应该会乖乖地跟他回宫。
范仲淹捋了捋胡子说道:“臣好久没有相国寺焚香了。”
欧阳修点点头,附和地说道:“臣也好久没有去相国寺焚香祈福。”
苏舜钦点头说道:“臣正打算这两日去相国寺焚香。”
包拯说道:“臣也许久没去相国寺,明日跟官家一起去相国寺焚香。”
富弼言道:“臣明日也去相国寺焚香。”
“既然这样,明日下了朝,你们跟朕一起去相国寺。”
“是,官家。”
宋仁宗又跟韩琦他们聊了一会儿,这才让韩琦他们退了下去。
在福宁宫里,批阅了一会儿劄子,宋仁宗就去鸣鸾阁看望张美人。
三个月前,张美人怀有身孕,宋仁宗喜不自禁,想直接下旨册封她为贵妃。因为这事,包拯他们几个还把宋仁宗给喷了一顿,觉得宋仁宗太过宠爱张美人。
一众大臣反对宋仁宗册封张美人为贵妃,宋仁宗只好暂时作罢。他准备等张美人生下皇子,再册封他为贵妃,这样就名正言顺,大臣们也不会再反对。
对于张美人这一胎,宋仁宗十分期待并看重,希望她能为他生下一个皇子。
自从张美人怀有身孕,宋仁宗每天都会来鸣鸾阁陪她。以前,他每日一下朝就会坤宁宫,但是自从张美人怀有身孕后,他每日一下朝就会去鸣鸾阁。不过,要是赵旸在坤宁宫,宋仁宗每日一下朝还是会先去坤宁宫看望他。
赵旸要是去相国寺学习,不在坤宁宫,宋仁宗就很少去坤宁宫。
张美人见宋仁宗来了,就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宋仁宗见张美人这次怀有身孕后,整个人变得娇气不少,也变得明媚开心不少想,他心里放心了很多。
鸣鸾阁里,宋仁宗亲自喂张美人吃血燕窝粥。
坤宁宫里,曹皇后和苗昭容正在做赵旸的衣服。现已入秋,天气变凉了不少,该给赵旸做新衣服了。去年,给赵旸的衣服,今年已经穿不了。
这一年多,赵旸长大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去年的衣服,全都变短穿不了。今年的衣服,必须全部重做。
赵旸去年穿不了的衣服,曹皇后没有扔,而是给了曹家人。曹家这两年有新生儿出生,把赵旸穿过的衣服给他们穿正合适。再说,能穿太子殿下穿过的旧衣服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太子殿下去相国寺快十天了吧。”除了宋仁宗想赵旸,苗昭容和曹皇后也非常想。“不知道太子殿下明日回不回来?”
“旸旸没派信鸽送信回来,明日应该不会回来。”赵旸每次回来之前,都会提前让信鸽送信回来,再让宋仁宗去接他。
苗昭容一脸诧异:“这次不会又要在相国寺学习半个月吧。”
“明日不回来,那应该半个月才回来。”曹皇后心里也想儿子,但是儿子跟着空净大师学习是好事,所以曹皇后从来不催儿子早点从相国寺回来。
“这……相国寺有什么好,太子殿下待着都不愿意回宫了。”宫里没有太子殿下,感觉都变冷清了不少。“在相国寺里吃不好,太子殿下怎么舍不得离开?”
“他很喜欢空净大师。”曹皇后淡笑道,“空净大师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苗昭容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娘娘,太子殿下这么喜欢空净大师,以后不会要出家吧?”
正在喝茶的曹皇后被苗昭容这句话惊得呛到了:“咳咳咳……穗儿,你在想什么,旸旸怎么可能出家。”
“我见太子殿下这么喜欢空净大师,心里担心。”
“他就算想出家,空净大师也不会让他出家。”曹皇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苗昭容的手背,“不要乱想。”
“娘娘,您还是让太子殿下不要在相国寺学习太久,十天就够了。”苗昭容又想到了张美人,“如今,张美人又怀有身孕,都在说她这一胎是皇子。如果她真的生下皇子,对太子殿下来说是个威胁啊。”官家那么宠爱张美人,也一直希望张美人生下皇子。张美人这次要是生下皇子,官家肯定会非常欢喜,对张美人的儿子也会百般疼爱,说不定会超过太子殿下。
“不会是威胁。”曹皇后非常冷静地说道,“旸旸是嫡子,是官家亲自册封的太子,他不会因为宠爱张美人的儿子就废除旸旸。”
“我觉得不一定,娘娘你也知道张美人很会哄官家,官家对她的事情也一向没有理智,说不定头脑发热就……”
曹皇后伸手点了下苗昭容的额头,好笑地说道:“就算官家发热,大臣们可不会头脑发热。”
“对哦,还有大臣们。”苗昭容想到之前官家要册封为张美人为贵妃,大臣们非常反对,册封张美人为贵妃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我这下安心了。”
“我说过万事有我,你不要担心。”有她在,哪怕是官家,也不能随便废黜旸旸。
“是,娘娘。”
“你不是心疼旸旸在相国寺吃不好么,等他回来了,你可以给他做一些好吃的。”曹皇后笑道,“他最喜欢吃你做的东西。“
“等太子殿下回来,我要好好地给他补一补。”每次赵旸从相国寺回来,苗昭容都觉得他瘦了。
“见过官家。”
听到外面传来给宋仁宗行礼的声音,曹皇后和苗昭容表情一致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官家怎么来了?”太子殿下不在坤宁宫时,官家很少会来坤宁宫。
宋仁宗走了进来,曹皇后和苗昭容赶紧向他行礼:“见过官家。”
“都起来吧。”宋仁宗刚从张美人那边过来,心情非常好,一脸春风得意。“皇后,朕明日打算去相国寺接旸旸。”
“旸旸送信回来呢?”
“没有,韩琦他们明日去相国寺焚香,朕打算跟他们一起去,顺便把旸旸接回来。”宋仁宗说道,“明日不去接他回来,他又要半个月才回来。”
曹皇后听宋仁宗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怕被旸旸责怪,故意带着韩琦他们一起去相国寺。
“我刚刚还跟娘娘说太子殿下是不是又要半个月不回来,官家您明日把太子殿下接回来太好了。”苗昭容满脸喜悦地说道,“十天没有见到太子殿下,我很想太子殿下。”
“朕也很想,但是那个小没良心的肯定不想我们。”提到远在相国寺的儿子,宋仁宗心里满是无奈,又满是宠溺。“皇后,旸旸不听朕的话,听你的话,你让他以后在相国寺学习十天,不要学习半个月。”
“就是,娘娘你让太子殿下在相国寺学习十天吧。”苗昭容说完又改口,“还是学习五天吧。”十天也太久了。
宋仁宗非常赞成苗昭容的话:“对对对,学习五天就够了。”
曹皇后人无奈失笑:“好,等他回来,我跟他说。”半个月的确太久了,还是让旸旸去相国寺学习十天。
宋仁宗跟曹皇后她们说完这件事情就离开了,回到鸣鸾阁继续陪张美人。
翌日,下了早朝,宋仁宗带着韩琦他们前往相国寺。
赵旸跟空净大师做完早课,见宋仁宗带着韩琦他们一起来相国寺烧香,哪里不知道他爹爹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了让他回去,他爹爹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把韩琦他们一起叫来相国寺。
欧阳修他们许久没有见到太子殿下,今日一见发现太子殿下长大了不少,好像又长高了。
见到欧阳修他们,赵旸是非常开心的,热情地招待他们。
宋仁宗跟空净大师聊了起来,赵旸跟欧阳修他们聊了起来。
韩琦他们关心地询问赵旸,这段时日在相国寺过得怎么样,吃得好吗、喝的好吗、睡得好吗。
一开始,得知赵旸每个月要来相国寺学习,韩琦他们是非常担心的,毕竟赵旸非常年幼。他们担心他们的太子殿下在相国寺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毕竟在相国寺里的条件没有皇宫好。
后来,见他们的太子殿下在相国寺学习,不仅没有生病,还非常有精神,他们心里就放心了。
赵旸表示他在相国寺一切很好,还跟欧阳修他们炫耀起他这十日学到的东西。
空净大师平日里也会教赵旸四书五经。别看空净大师是佛家人,但是也非常精通四书五经,而且不比欧阳修他们差。不止如此,他还十分擅长写诗词。
赵旸这十日跟着空净大师学了两篇的《论语》和《孟子》,又学了五首唐诗。他跟欧阳修他们得意地炫耀了一番。
韩琦她们虽然早就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聪慧,但是每次都会被他们的太子殿下的聪慧惊到。
范仲淹见太子殿下如此聪明机灵,越发想要做太子殿下的启蒙先生。如今,太子殿下三岁,可以再跟官家提一提做这件事情。
“韩韩,我们下棋吧。”
“好啊。”韩琦他们知道赵旸平日里有跟空净大师学下棋。空净大师的棋艺跟他的佛法一样精深,韩琦他们跟空净大师对弈过,都不是空净大师的对手。
“韩韩,我们下五子棋吧,很好玩的。”如果跟韩韩他们下围棋,韩韩他们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再者,跟韩韩他们下围棋,他很有可能暴露真实水平。但是,跟他们下五子棋,就不用在意暴不暴露真实水平。
“五子棋,这是什么棋?”韩琦第一次听说五子棋,一脸疑惑,“怎么下?”
“这样下。”赵旸拿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的交叉点,“就这样放在这里,然后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线就赢了。”
韩琦心想这倒是挺简单的。
“韩韩,我比你小,那我先下了。”仗着自己小,赵旸很厚脸皮地先下。
“太子殿下,请。”
赵旸执黑子先下,韩琦执白子后下。
见赵旸和韩琦下起了五子棋,包拯他们好奇地坐在一旁观看。
“臣输了,太子殿下厉害。”虽然这五子棋很简单,但是下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下了一盘,韩琦喜欢上这个简单的五子棋。
“韩韩,五子棋好不好玩?”赵旸刚刚见韩琦第一次下五子棋,就放了水,“要不要再下一盘?”
“好啊,请太子殿下再次赐教。”
刚刚下过一盘,韩琦已经差不多知道该怎么下五子棋了。原本以为第二盘,他不会再输,但是没想到被太子殿下轻轻松松地赢了。
下第一盘五子棋,赵旸放了水。刚刚的这盘五子棋,赵旸就没有再放水,所以很快就赢了韩琦。
韩琦不敢相信自己在十字之内输给了太子殿下,“臣输了。”
“稚圭,你让让,让我陪太子殿下下一盘。”欧阳修他们看了赵旸他们下了两盘五子棋,觉得很是有趣,忍不住想要玩一玩。
韩琦直接被欧阳修挤走了,“太子殿下,臣陪你一下盘。”
“好啊。”
欧阳修原本以为自己会比韩琦强一点,但是没想到他也在十字之内输掉了。他准备再下一盘的时候,结果被范仲淹挤走了。
范仲淹棋艺精湛,是他们几人中棋艺最好的。宋仁宗平时很喜欢下棋,很喜欢跟范仲淹下棋,但是每次都输给范仲淹。
虽然是五子棋,并且是第一次下,但是他没有让赵旸轻松赢了他。赵旸下了二十多子才赢了范仲淹。
范仲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输了,明明他每一步都算计好了,但是到最后还是输了。
包拯把范仲淹挤了下来,跟赵旸下五子棋,结果也输了。
接下来,富弼他们也输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简单地输了。
赵旸赢了韩琦他们所有大佬,心里非常有成就感。
等宋仁宗和空净大师聊完后,见儿子跟韩琦他们在下一种他没有见过的棋,心下很是好奇。
空净大师告诉他这是五子棋,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新的下棋方式,很简答,但是也很有意思。
宋仁宗看了一会儿就学会了,把欧阳修挤了下来,跟儿子下了一盘,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地输了。
“旸旸,待会用完斋饭,就跟爹爹回宫,好不好?”宋仁宗哄道,“你嬢嬢,还有小娘娘都想你了。”
赵旸非常无情地拒绝:“不好。”
宋仁宗没想到他带韩琦他们一起来相国寺接儿子回宫,儿子还是不愿意回宫,这让他有些受伤。
“为什么?”这相国寺哪里好,旸旸这孩子每次来相国寺都舍不得回宫。
“我还有东西没有跟师兄学完,过两日再回去。“赵旸也知道曹皇后她们想他,他并没有打算在相国寺久待,“后日,爹爹你再来借我回宫。”
“今日真的不能跟爹爹回去吗?”
“不能,我还没有学好,你后日来接我。”
见儿子态度坚决,宋仁宗只能答应。如果他不答应,赵旸就会哭给他看。
“那爹爹后日再来接你,后日一定回去?”
“一定回去,我想嬢嬢了。”相国寺什么都好,就是好吃的东西不多,他想回宫吃大餐,想吃嬢嬢做的肉脯,想吃小娘娘做的饭菜和点心。
“想不想爹爹?”宋仁宗满含期待地问道。
赵旸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不想。”
“不想爹爹?”宋仁宗伤心了,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捏了捏赵旸的小脸,“真的不想爹爹?”
赵旸抬起手,用力地拉了拉宋仁宗的脸:“不想,爹爹你有什么好想。”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爹爹可是非常想你的。”宋仁宗抬手轻轻地拍打了下儿子的小屁股,“你竟然一点都不想爹爹,爹爹白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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