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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君子无相,一切皆空,佛门至高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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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辩法台下。

苏长歌骑着白马缓缓向前。

百姓们见状,主动让出一条道路,一脸激动,眼中满是期盼之色。

这些天他们都在此地围观。

本来看着儒生们一个个志得意满的样子,以为能胜过台上胡僧。

但谁曾想,几十个儒生轮番上去,换来的却是大败而归,一副灰头土脸的从走下台,这让百姓们感到无比憋屈。

连区区一个胡僧都对付不了。

我大晋读书人就这?

不过好在,那个众人期盼已久,将来注定成为圣贤的人出现了。

看到苏长歌,百姓们心中欣喜无比。

但在不远处一座阁楼内。

严院长坐在窗边,望着受百姓欢呼崇拜的苏长歌,眼神冰冷。

这时,他身边响起一道声音。

“院长,你看要不要把我们之前做好的笔录交给苏状元?”

李伦开口说道。

他是第一个与慧贤辩法的。

深知这和尚不好对付。

而今关乎国体荣辱,儒道荣辱,他觉得不应该拘泥于学派间的斗争。

正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不管怎么说,心学都是儒道之一,苏长歌赢了,等于整个儒道赢过了佛门。

乃是件天大的大好事。

然而,这话在严院长听来却很刺耳。

“不许给!”

“一个字也不许给他!”

严院长喝了一声,继续出言道:“这是我理学用失败换来的。”

“他苏长歌要真有本事,自己去辩赢夷狄僧人,凭什么占我理学的便宜?我理学可以输,但绝不能为心学做嫁衣!”

声音响起。

理学儒生中不少都露出纠结之色。

他们虽然也觉得心学是异端,但相比起佛法,心学顿时顺眼许多。

至少大家立场相同。

而此时。

严院长看到众人这个样子。

不忿的骂了一句。

“你们这是妇人之仁!”

“吾等输给胡僧,不过是一时之辱而已,更何况老夫还未出手。”

“但若是助苏长歌胜了,心学就将压过我们一头,到时天下读书人皆效法心学,百年后我朱圣理学恐不存矣!”

严院长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喊道。

闻言,李伦默不作声。

在国之大义面前。

他并没有被这番话说服多少。

难道为了道统,就可以不顾君子仁义了吗?朱圣可曾有这样说过?

但迫于严院长的大儒威势。

他也没什么办法。

而此时,就在理学这边出现分歧时。

苏长歌已经来到台下,刚下马想要上去,就见数道人影凑了过来。

“弟子见过夫子。”

赵恒等人拱手行礼后,一脸笑嘻嘻。

“嗯。”

苏长歌轻轻颔首。

而赵恒等人则兴奋的七嘴八舌起来。

“夫子,您终于来了。”

“这些天我们一直都在台下等你出手,好好收拾这胡僧!”

“夫子您是不知道,上次我跟阿姊在集市上碰到那胡僧,对方没说赢我阿姊,恬不知耻的从背后偷袭,说什么与佛门有缘,想强行把她掳回去收为弟子。”

慕子白说出之前集市上的事。

闻言,苏长歌微微蹙眉。

心中有些不悦。

他对慧贤本来没什么恶感。

但对方居然想强行掳走自己弟子,而且还借口说与佛有缘。

简直无耻至极。

心念至此。

苏长歌看向没有出声的慕子清。

“胡僧无耻。”

“这笔账为师定会向他讨回来。”

说完,苏长歌没再赘言。

在百姓和弟子的目光下走上辩法台。

台上,盘腿而坐的慧贤看到苏长歌,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双手合十,颂了声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苏施主,贫僧有袈裟、衲衣一件,可遮羞蔽体,想换施主这身俗衣,不知施主可愿意?”

慧贤开口询问。

手中凭空多出一件破烂袈裟和衲衣。

声音响起。

百姓们发出一阵嘘声。

“苏状元身上穿的乃是锦绣华服,价值千金,就你这破烂袈裟也想换走?”

“这僧人怕不是疯了,异想天开!”

“这破烂袈裟,就是扔给街边要饭的乞丐,恐怕都会嫌弃!”

“破袈裟换锦衣华服?”

“这胡僧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响起,百姓们都觉得慧贤此言荒唐至极。

慧贤则是置若罔闻,目光盯着苏长歌。

等待他做出抉择。

也就在这时,苏长歌摇了摇头。

“不愿意。”

话音刚落。

慧贤便深深的叹了口气,出言道。

“苏施主,你这身俗衣虽然外表华美,做工精细,雍容昂贵。”

“但终究也只是遮羞蔽体之用。”

“而贫僧手中这件袈裟,不仅能遮羞蔽体,更能阻碍世间烦恼。”

慧贤开口。

他本以为苏长歌能明悟其意。

但没有想到。

他与下方那些愚钝百姓一样,识不破虚妄色相,被外物所惑。

而听到慧贤的话。

苏长歌知道自己赢定了。

他还以为这僧人有多大的本事。

原来就这?

真就只能欺负理学那帮儒生不懂佛法,又死板生硬,才连胜数日。

随即,出声说道。

“哦?依你之言。”

“一件袈裟就能阻碍世间烦恼?”

苏长歌淡淡一笑。

听到此话。

慧贤脸上露出一抹自信之色。

“我佛慈悲为怀,传下佛经大藏,可度世间一切苦厄,化解一切忧愁烦恼,苏施主若愿意穿上此袈裟,便可习我佛门无上妙法,识破一切虚妄,心头澄净。”

“如此,岂不比这身俗物更好?”

慧贤微微笑道。

声音响起。

台下的苏子由眼中闪过冷意。

贼秃驴,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辩法就是为了忽悠我弟进佛门!

想到这里。

苏子由看向弟弟苏长歌。

希望他别被这秃驴的歪理学说蒙蔽。

而此时,听到慧贤的话,苏长歌却是不急不缓的说道。

“和尚,你着相了。”

闻言,慧贤面色微微一僵。

下方的百姓也是一脸不解,这话他们这几日听得多,但都是出自慧贤之口。

没想到,今日却被苏状元给抢先了。

“苏施主何出此言?”

此时,慧贤疑惑的出声问道。

自己着相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唯有皈依我佛方能觉悟解脱,袈裟虽破,但代表的是佛法,岂有着相一说?

但就在这时,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文圣曰,君子不器。”

“君子不拘泥于‘器具’固定作用,亦不将自身当成器具而用,自是无相。”

“君子无相,故只要心存浩然,袈裟可穿,锦绣华服亦可穿,二者并无差别,而你口中之佛,却只存于袈裟之中,岂非着相?”

“儒与佛,孰高孰低?”

苏长歌开口,直接反问回去。

声音响起。

不少读书人眼前瞬间一亮。

君子不器。

君子无相。

好一个君子无相!

苏状元真乃不世出的大才,以圣贤之言,随便一语便点破对方的破绽。

他对圣贤道理的理解,甚至远超大儒。

阁楼内,严院长脸色略微阴沉下去,盯着台上那道身影。

他没想到苏长歌辩法竟然如此厉害,虽然不愿承认,但这句君子不器,微言大义,确实用的极为巧妙,让人耳目一新。

不过,这乃是圣贤之言。

跟他苏长歌无关!

跟心学也无关!

严院长只愿承认他用的好,但要说佩服,那也是佩服文圣。

而此时,台上的慧贤额头冒出汗珠。

君子无相,佛亦无相。

存于万事万物中。

他刚才与苏长歌换衣。

乃是想度他入佛门,但未曾想一时失察,反被他抓住这点纰漏辩驳。

若此时回答他,儒与佛孰高孰低。

那自然是儒学更高。

想到这。

慧贤立即换了个方向,出言道。

“南无阿弥陀佛。”

“贫僧在中天竺国时曾听闻,儒家讲究上下尊卑,远不如我佛门众生平等。”

“苏施主,你如何看?”

慧贤开口,决定换自己擅长的地方。

闻言,苏长歌稍稍沉思。

知道对方这样问。

等下肯定会宣扬众生四大平等,轮回转世,万物皆有佛性那一套。

随即,苏长歌缓缓开口。

“礼圣曰,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

“力不若牛,走不若马,而牛马为用,何也?”

“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也。”

“故人生不能无群。”

“群而无分则争,争则乱,乱则离,离则弱,弱则不能胜物。”

整句话的意思很简单。

天地万物中,人是最尊贵的生灵。

虽然力不如牛,走不如马,但依靠群居能够驱使牛马为自己所用。

而群居就肯定会有上下尊卑之分,否则谁也不服谁,就会产生争斗,一争斗就会乱,一乱人心就会分离,导致国力变弱。

而确定上下尊卑的就是礼法。

换而言之。

苏长歌这句话,直接从现实层面否定了慧贤口中的众生平等。

虽然他对人有平等心。

但不可否认的是。

现实中永远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平等。

而此时,伴随声音响起。

台下儒生纷纷点头。

上下尊卑,礼法规矩存在的意义便在于此,防止尊卑秩序被打破。

“苏状元此言大善!”

“可笑这胡僧,谈什么众生平等。”

“我儒学乃先王之法,远胜这种偏僻之地的夷狄之法。”

“夷狄之法,可笑至极。”

霎时间,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

慧贤闻言面色却不为所动。

淡淡开口道。

“苏施主,你着相了。”

“在我佛眼中。”

“凡世间一切种种皆有佛性,我佛慈悲,不以众生际遇、地位差别对待。”

“草木、禽兽、水火等亦有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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