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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猛一睁眼,发现不是幻觉,有个看不见的家伙托着它,安全地回到了云外谷的院子中,然后一脚把它踢进原身里。

“是……是你?”它缓过劲来,诧异问到,“你真回来看我了?”

“这不废话么,要不是我回来看你,你刚才已经死在路上了。”熟悉的声音在它面前响起来,语气里尽是抱怨,“回来就没瞧见你,猜你定是借这机会跑出去玩儿了,我又不知你在哪儿,只得一直在这里等。”

它的鼻子突然就酸了,但它忍住了,没有哭。

许久之后,它突然说:“隐隐,我杀人了。”

“啊?!”隐隐大吃一惊,“不可能,你哪有这本事!”

“真的……”

它用一夜的时间,讲完了十年。

听完,隐隐很久都没有说话,以至于它以为对方已经不告而别了。

“你走了?”它试着问,又叹口气,“走了也好,如果传闻是真的,我已经向土地公坦诚了一切,也许再过些时候,我就会被抓走了,你留下来是要被连累的。”

又过了好一阵子,隐隐开口道:“不,你一定还有下一个十年。”

它愣了愣:“你……”

“我哪里都不去了。”隐隐认真说,“若真有谁来拿你,我保证他们找不到你。”

闻言,它沉默良久,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非常老实的妖怪,可这回我的确犯了错。你……”

“我不管。”隐隐打断它,“如果连这种人都能继续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他们凭什么抓你。”

它好像被问住了。

院子里,只剩下枝叶在北风中摇动的声音,它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十年间的事累积在一起,太重了。

即便是一直说服自己置身事外的妖怪,也终是身不由己地被拉进他人的恩怨与生死。

一天,三天,一个月,三个月,冬去春来,没有人来找麻烦。

这段时间,它们好像都默契地不再谈起任何与肖元新有关的事,隐隐又像从前那样,时不时顽皮地逗弄一下它,或者津津有味地跟它讲自己这十年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人陪伴,时间就过得快了许多。可每一想到那个孩子的脸,它心里就像堵了石头一样闷。

转眼又是一年,肖元新又来了,照例带着家人仆从,以及丰厚的祭品。

它看着这个若无其事的男人,好像之前发生的任何一件事对他都没有丝毫影响,从方鹤羽开始,到方母,到他的孩子……他真的从没有为他们后悔过哪怕一刻吗?

应该是没有的。

闲不住的隐隐,也偶尔会带回肖元新的消息。

往后几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仰慕艳羡巴结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只是自从独子去世后,肖家再无所出,肖元新也未再娶第三房,似是打定主意不要后代。

他无悔意,但却害怕吧……它猜肖元新不肯再娶生子的唯一原因,就是害怕再见到那张令他恐惧的“脸”,他夺走了本属于那张脸的一切,性命,母亲,未来……不错,他应该害怕的,并且这种害怕应该更多,更久地陪着他,最好是一生。

一年,两年,五年……肖元新每年都准时回来拜祭老冯,每年它都期待能从他身上看到哪怕一丁点对自己过往的忏悔,可是,真的没有,他永远都春风得意,趾高气扬。

今年,在它的花期到来前的某夜,很少做梦的它做了一个梦,梦里老冯又拿着藤条教训两个徒弟,肖元新护着方鹤羽,嬉皮笑脸地让师弟快些逃,方鹤羽笑着跑出门去,大喊着说我娘今天来看我,我去接她啦!

这个梦里,没有风雪,只有茂盛的花草,还有一院子的好心情。

醒来时,它发了很久的呆,觉得自己早就平静许久的心,突然裂开了,碎得到处都是,它想去捡回来,却一块都捡不到。

不对的,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隐隐……”它忽然喊。

“啥?”

“我想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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