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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算清凉的早晨,一辆马车自司府离开,不多时便转入满处葱翠的山路之中,朝着青垣县方向疾驰而去。
司狂澜仍是捧着他百看不厌的兵书,在摇晃的马车里给自己划出另一个世界。
另一边,却是说不完的闲话吃不完的零食,随便经过一个景色还不错的地方甚至飞过一只模样奇特的鸟都会惹来一阵没见过世面的惊叹,还有一只兴奋不已到处打滚的狐狸。
马车里从没这么热闹过。
司狂澜可能已经有一点点后悔带他们出来了……
“大!”
“嘿嘿,小!你又输了!”
“再来再来!”
哗哗的动静里,脸上贴满纸条的桃夭一边摇骰子一边问:“二少爷,一起来玩儿呀!”
司狂澜目不斜视:“旅途消遣也就罢了,回去了还玩,司府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
桃夭撇撇嘴:“又没有赌钱,猜个大小而已,到青垣县不是要七八天么,摇摇晃晃还看书,仔细眼睛出问题!”
“二少爷,这丫头说得不错啊,她别的废话你可以不听,关乎身体康健的建议你还是听下吧。”柳公子拉着桃夭往旁边挪了挪,“过来一起玩儿吧,你看小和尚都玩得这么开心。”
磨牙抬眼看了看从头顶垂下来的一大把纸条,哭丧个脸:“我哪开心了,头上都跟长草了一样。”
司狂澜似是被他们烦到了,合上书,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几个:“我来玩的话,怕你们的脸不够用。”
“那不一定啊二少爷,玩骰子看的是运气,可不是看谁读的书多。”
“就是就是,谁的脸不够用还不好说呢。”
“是么,呵呵。”
半个时辰后,已经看不见脸的桃夭伸出双手,盲人一样在空中乱摸:“我看不见啦!谁把骰子递给我!!”
“这儿呢,给你。”柳公子的脸同样埋在密集的纸条里,恐怕再找不出一丁点多余的地方继续贴下去了。
磨牙不得不用手撩开遮住眼睛的纸条,无奈地对他俩道:“认输吧,二少爷太厉害了,一把都没输过。”
司狂澜悠然地摇着折扇,微笑。
桃夭两下把脸上的纸条扯下来,左右端详司狂澜,皱眉道:“你一定是作弊了吧!哪能把把都猜中!”
“输不起的人总是诸多理由。”司狂澜摇摇头。
柳公子扯掉脸上的纸条,笑着跟桃夭说:“有些人的听觉天生灵敏,你作为一个曾经的十赌九输的家伙,又不是不知道真有厉害的家伙能靠听觉来辨识骰子的点数。”说罢又对司狂澜一拱手,“二少爷就是二少爷,什么都不落人下,佩服佩服!”
司狂澜淡淡道:“我父亲在时,经常让我们蒙上眼睛,只凭声音去辨别各种东西的位置,大到一个人脚步的走向,小到一片羽毛落下时的动静,错了就要扎马步顶完三炷香的水盆。”
“司老爷对你们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桃夭感慨道,眼前不禁浮出年幼的他扎着马步举着大水盆受罚的模样,光是想一下都怪可怜的,天晓得他们兄弟俩当年是吃了多少苦头,才换来今日的“天资过人”。
“江湖险恶,务必耳聪目明。”司狂澜脸上没有丝毫对过去的埋怨,甚至都不觉得那些是苦头,“他只是要尽最大的可能让我跟哥哥活得久一些。”
桃夭愣了愣,笑:“很少听你叫大少爷哥哥呀。”
“他有身为兄长的样子吗?”司狂澜叹了口气。
“确实不像哥哥的样子。那么,说到你家静静……”桃夭算了一下,“年前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他还不打算回来?我也没听苗管家提到他最近有什么新消息,你就任他在外头乱跑?”
“半个月前他捎了信回来,说还在跟挚友聚会中。”司狂澜将折扇一收,“既然他觉得哪里都比家好,等这次回来,随便找个名目送他去坐个牢好了,狴犴司里的单间应该还可以。”
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这个明明一直在担心兄长安危却半分不肯表露于面的家伙,说不定真会拿这个狠招来惩罚不懂事的司静渊。
“桃夭……”磨牙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我看还是想法子给大少爷送个信吧,让他快些回来给二少爷认个错,不然我们可能真要去送牢饭了。”
“我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呀!大不了以后牢饭给他吃好点呗。”
“这……要不柳公子你想个法子?”
“他又没死,我上哪儿查他老底去。”
“阿弥陀佛,大少爷这回麻烦了。”???..coM
“没事,坐牢又不是砍头,总有放出来的时候。”
坐回去继续看书的司狂澜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话,嘴角却是轻轻一扬,那几个半路掉进来的,其实跟司家半分关系都没有的家伙,居然这么自然地开始担心起司静渊的安危……这么多年来,好像除了苗管家,再没有人这样了。
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们一眼,看着那几个总是打打闹闹、没有一点正经样子的“杂役”,又觉得这回带他们出来,也不是什么后悔的事了。
人多就是热闹,再枯燥漫长的旅程也变得快起来,不觉间,他们已在往青垣县的路上走了七天,按计划,明天傍晚前差不多就该到目的地了。
也难怪青垣县四季常青无冬无夏了,它身处高地,气候本就与平原地区有别,越朝它靠近,山路就越崎岖,两旁的野山植被也越发厚密,分明是个难得的天然屏障,把最安全舒适的环境都给了这个近乎世外桃源的地方。
离青垣县还有一天的路程,暑热已然消减了不少,沿途吹来的风都带着别样的清香,令人心情大好,众人更加迫不及待想去到这个即将迎来一场天下盛会的灵秀之地。
这时,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下来,又过一阵子,干脆停了。
司狂澜撩开帘子,问驾车的小厮:“怎的停了?”
小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脸色也不太对劲:“二……二少爷,好像不太妥当。”
“嗯?”
小厮结巴着说:“二少爷……我们已经在这条路上兜好几个圈了,我明明……明明是按着正确路线前进的,不知怎的,总是回到原路上。”小厮抖着手指着路边草丛里的一尊无头石像,“我都第三次看见它了……一模一样,肯定不是沿途摆放了三座。”
桃夭从帘子后钻出来,看了看那石像,问:“你真的都回来三次了?”
小厮猛点头:“别的我不敢夸口,认路是从不出错的!”他越肯定就越害怕,哆嗦着问司狂澜:“二少爷,咱们别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司狂澜看了看天,平静道:“日上三竿,蓝天白云,你觉得哪里会不干净?”
“可是……二少爷,真的太奇怪了!”小厮都要哭出来了,“而且你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荒山野岭的……”
桃夭笑了笑:“我下去看看。”说罢便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在那石像前左右环顾。
司狂澜也下了车,站在马车另一头观察四周情况。
柳公子跟磨牙也赶紧跳下来,走到桃夭身边问:“发现什么不对头了?”
桃夭吸了吸鼻子:“空气清新,鸟语花香。”说罢又扭头问那边的司狂澜:“二少爷,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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