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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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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折漆小时候就够爱哭的了,可也没罗如诗这般。肖折釉被她哭得有些头疼,她忙说:“我那里有新送来的衣服,我送你十套好不好?你随便挑。”

罗如诗的哭声一停,喊一声“不要”,然后又继续呜呜地哭。

霍玄板着脸的模样浮现眼前,肖折釉忽然有了坏主意。

“好,我要你的一件衣裳。”

“十件!”

“一件。”

“五件!”

“一件。”

“三件!”

“一件。”

罗如诗眼角还半悬着颗泪珠儿呢,她仔细看了肖折釉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说:“成吧,一件就一件。”

她从丫鬟怀里随便扯出来一套鱼肚白的襦装塞进肖折釉的手里,带着几个小丫鬟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开心地说:“走走走,咱们去霍将军那儿换十件新衣裳……”

肖折釉摸了摸怀里的襦裙,脑海中却是霍玄板着脸的样子。他会不会生气?生气才好。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攀上一抹笑意,可是那一抹笑意很快散下去。她怎么忘了,她现在不是那个六公主了,她是肖折釉。需要他帮助的肖折釉。身份的不对等,又哪里是可以这样随意玩笑的。

会不会惹得他反感?

肖折釉心里生出一丝不安来,怀里抱着的鱼肚白襦装显得更沉了几分。她将衣裳交给丫鬟,对漆漆、陶陶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就匆匆去往霍玄那。

得,去道个谦罢!

霍玄已经放下了笔,正在架子盆里洗手。

归刀将厚厚的一沓纸放在案头,道:“将军,这些都是霍家近亲或旁支中适龄的小公子们。”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老太太的意思是,续弦与过嗣,二选一。”

霍玄拿起架子上的棉帕仔细擦了手,道:“回去告诉老太太,嗣子已经有人选了,让她不要在霍家孩子里挑了。”

他将擦过手的棉帕扔回架子上,力道微重。

归刀眸仁微缩,再不敢多言。

“将军?”肖折釉在门外张望着。肖折釉也想有个丫鬟禀告呀,可是霍玄的住处忒奇怪,平时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可一到这些丫鬟们该出现的时候一个个就都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也没见着霍玄吩咐。

霍玄侧过头看着她。

肖折釉这才走近,也没迈进门槛,只站在门槛外,把罗如诗来过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好像给将军添麻烦了。”肖折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霍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霍玄比往常的脸色更要冷上几分。

“嗯。”

霍玄再没看她,转身朝着偏屋走去。

肖折釉立在门口,看着他走远,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她又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回走。

她想赌气第二天不来,可是她没骨气。谁让她有求于人哩?她换上他送来的衣服,仔细梳了头发,甚至揉了揉脸,对着铜镜摆出一个自然的浅笑来,才牵着陶陶的手去往霍玄那里。

“陶陶,今天要好好表现,做个好孩子的样子。那个霍将军是个大怪人,咱们得顺着他哄着他让他高兴。他一高兴就……”肖折釉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把赵德越那个坏蛋杀了,然后咱们就可以回家了。陶陶听懂了没?”

陶陶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点头,发誓一样地说:“懂!”

“乖!”肖折釉弯着眼睛揉了揉陶陶的头。

刚刚踏进霍玄的院子,就听见一阵埙声。陶埙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悲凄苍凉的韵味,所以纵使肖折釉自小就接触这种乐器,她也不太喜欢陶埙。

是霍玄在吹陶埙。

他倚在圈椅里,两条长腿大大咧咧地随意张开,吹埙的时候目光凝在一处,完全不像别人吹奏乐器时的沉醉,仍旧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架势。

肖折釉将陶陶拉到一旁,对陶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敢吵了那位架子忒大的爷。

一曲终了,霍玄将手中的陶埙放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摆着很多陶埙。肖折釉目光一扫,就认出来这些陶埙是她当初遗落在画舫船头的那些。

陶陶记得姐姐的话,他扮出童真样子来,一脸真诚地说:“真、真好听!”

“好听?”霍玄目光移过来,眯着眼睛审视着他。

“嗯!”陶陶认真点头,又好奇地问:“将、将军吹、吹的是……是什么曲子呀?”

“祭曲。”

这下子陶陶是真的不懂了,他挠了挠头,疑惑地问:“祭……祭曲是、是什么?”

“吹给死人听的。”

陶陶愣了愣,有些茫然无措地偏过头求助似地望向肖折釉。

肖折釉是自小听着哥哥吹的陶埙长大的,她十分清楚霍玄刚刚吹的根本不是什么曲子,就是胡乱瞎吹的,她简直觉得霍玄这种人是根本不会什么乐器。

“过来。”霍玄朝着陶陶招招手。

陶陶望着肖折釉,见她点了头,才规规矩矩地朝霍玄走去。

霍玄直接将他抱起来放在膝上,陶陶紧张地脊背绷得可直了。

“陶陶以后想做什么?或是有什么想要的?”霍玄意味不明地审视着陶陶的眼睛。

陶陶被他这么打量着,心里有点慌。临出门前姐姐对他说的话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陶陶结结巴巴地说:“做、做个大、大将军!像……你霍将军这、这样的!”

霍玄探手,扯了扯陶陶微皱的衣襟,道:“说真话。”

陶陶缩了一下小身子,怯生生地望了一眼姐姐,然而他发现姐姐正在望着霍玄,并没理他。

他想了想,才说:“建、建瓷窑!烧、烧最……最好的瓷!赚、赚好多钱,建大……大宅子!养……养嫂嫂!姐姐!”

霍玄嘴角略微勾起了一点,他抱着陶陶起身,走到长案前,将毛笔递给他,问:“陶陶会写字吗?”

“嗯!”陶陶点点头,使劲儿握着毛笔,在摊开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第一个“陶”字写完,他并没有放下笔,而是继续写第二个字。霍玄原以为他会写自己的名字“陶陶”,然而最后落在宣纸上的却是歪歪扭扭的“陶瓷”二字。

霍玄沉吟许久,才另摊开一张纸,握着陶陶的小手,一笔一划教他把“陶瓷”二字写得工整。

肖折釉一直立在一旁静静望着陶陶,每当陶陶因为写得漂亮露出笑容时,她的嘴角也跟着露出笑容。

霍玄忽然抬头看向肖折釉,道:“三足桌上给你留的小食。”

肖折釉抬头对上霍玄的眼睛,她怔了一瞬,匆匆移开眼,走到屏风后的三足桌旁。

她将倒扣着的白瓷葵口碗翻开,下面放着一小碗紫色的桑葚,碗边是细碎的冰块。

她拿了一粒被冰块浸着的桑葚放在嘴里,丝丝甜意混着冰块的清凉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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