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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父亲病倒在外公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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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嘴里骂小姑,心里跟小姑一样犯嘀咕,暗自掐了又算,算了又掐。这不掐不打紧,一掐吓一跳,真有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回家?奇怪!

再听小姑这不长好嘴的婆花子一嚼蛆,祖母心里还真没了底,发起慌来。父亲一往身体不好,玉树临风,戏台上风情万种,别具一格。戏台下这样,可真不是啥好事。挑堤打沟,耕种插秧,风里来雨里去的田间劳作,显然不合适!

这两年,父亲在各地各村当农业技术指导,蹲点,干活,累了,病了,也不希奇。父亲虽不是一介细面书生,却是靠着戏台过人生的戏子,说说唱唱行,何曾干过哪些体力活。实说,农业技术员的职位并不太合适父亲。父亲人聪明是好,对于各色农活耕种都有把控,但毕竟农业技术员跟农村农活离不了。受累是必然。

于是祖母决定亲自去外公家一趟。看看情况。祖母不会跟祖父商量,也不会跟二叔二婶子商量。因为跟他们商量也无用。祖父很久不管人间事,二叔是个沙锣锅,二婶子呢跟祖母天生的隔膜。祖母也跟二婶子天生的隔膜。祖母想一个人去趟青苔村,去看看父亲母亲姐们。

祖母前夜就准备好,无非卷烟,豆子,自己开荒收割的,用现在的话说是土特产,晒干了藏在袋子里,来年拿出来,走走亲戚。乡人走亲戚都这样。当然,还有母亲新做的鞋。只是祖母自觉得不好意思拿着母亲做的鞋去外公家。便罢!

但过完年,即使这样的豌豆巴果(土特产)都不多了,走几户人家还差,实在令人一莫触展。祖母自在昏暗的灯下叹息。还是从母亲的柜子里拿了几双鞋,装进袋子,准备迟日清晨出发!

没想,迟日清晨,祖母还没出门,二婶子娘家的父亲,那个老实的村民,倒背着个糍粑,赶老早来到祖母家。按焦山河到故河口的路程算,祖母的二亲家父半夜鸡打鸣就启程了,步行三十多公里,需得五六个小时!什么事儿如此着急,半夜启程往亲家母家赶?

水田乡真不同旱地乡里,不愁饭吃,还有糯米打糍粑。而旱田乡里的人家,一般不打糍粑,打,也是几家一起打个个把两个。能打两个的,是上好的人家了。至于祖母这样的人家,打糍粑,简直就是梦想。这不,二婶子的娘家父亲,竟然背着一个糍粑到祖母家来了。

真是天大的喜事,居然有了一个糍粑!可把小姑喜坏了,心里只道,幸得几个小婆花子没回,要不,我连糍粑沫沫都没得吃,友打卦还不都给了几个小婆花子吃,糍粑沫沫都不让我看到。(确实祖母对小姑这个幺姑不是蛮待见。)

小姑看见这个糍粑,就如看见阿里巴巴宝藏的芝麻开门的钥匙一样高兴。而祖母看见这个糍粑,却如看见了十八层地狱的死鬼一样恐惧。她不知道为什么,春来一大早,她的二亲家公星夜加急地赶到她家来,有何贵干?是二儿媳妇许培秀回娘家告状说陈家没饭吃,没钱打糍粑?还是自己素日对二儿媳妇许培秀有不好的地方?过年回娘家参了我一状,她的父亲来问罪于我?

祖母忐忑不安,忙端过一把椅子,给她的二亲家父坐下。二亲家父不发话,她也不发话。那时的人都有些过于拘礼,两人闲扯半天,都未说到正事上来。祖母那个老实巴交的二亲家公根本没说上几句话,全是友打卦祖母在说!东扯葫芦西扯叶的扯了好半天,眼看中午,祖母起身去备午饭时,二婶子从田间干活回来,一见自个娘家的父亲来了,便知事儿不妙,忙问:“爹,俺大嫂发生啥子事了?”

“你大嫂?能发生啥子事儿?”祖母做梦都没想到,她的二亲家父来她家,是为她的大儿媳妇秋香?

俺大儿媳能发生啥子事,身强力壮的?一时,祖母不知母亲发生了啥子事,忙又问她的二亲家公:“二亲家父,俺大儿媳妇秋香乍了?”

二婶子的娘家父亲,这才叹了口气,说:“亲家母,你挺住,不是你的大儿媳妇秋香,是你的大儿子章蓝,你快备一辆牛车,把你大儿子章蓝拉回来,家里乍安排的安排吧。你大亲家公托我来把个信你,你大儿子章蓝病在那里,不得起床了……你余噶亲家公累得不得动,来不了……”

“什么?”祖母一听,傻了眼,一时说不出话,这个打击实在太强烈,没有丁点准备,祖母急火攻心,一时撑不住,腾地一声晕倒了。

二婶子与她的娘家父亲连忙掐祖母的人中,父女两掐是掐,捏是捏的,折腾了好半会,才将祖母弄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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