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李璇的话说完,室内一片寂静。映着烛光,她的面容有些看不清楚。高孝琬和高绍德两人沉默良久,或许也是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时间的长短而已。
李璇在心里微微的苦笑,第一次知道时间是这么的难挨,她是不是该庆幸高孝琬没有松开她的手,或者是高绍德没有指着她鼻子骂。
“阿璇。”高孝琬的声音涩涩的,“为什么?”高湛是他嫡亲的叔叔,娄太后更是他的亲祖母,就算他对两人就再多的怨念,他们也都是他的亲人。
相比起高孝琬来说,高绍德就没有那么多的纠结。小的时候,因为父亲的缘故,娄太后对他并不好,而其他的叔叔也并不热情。他不像高孝琬,身为先太子的嫡子,曾经非常受众人的宠爱。不过,这样也好,高绍德挑了挑眉,在现在这种时候,他至少不用像三哥这般,心思起伏,情绪矛盾。
“三哥,不管为什么,高湛死在我手上都是事实。”李璇半点都没有回避,就算她今日不说,看文襄皇后元氏的意思,也会告诉高孝琬。她宁愿自己说,如果高孝琬转不过弯儿来,大不了两人就一刀两断,男娶女嫁各不相甘。
或许放弃这个男人会让她难过、伤心,甚至看到他再娶会嫉妒,可时间会抹去一切。
“阿璇,原因对我很重要。”高孝琬握紧掌中的手,郑重的说。
“我说的,只不过是一面之词,而且,我一定会向着自己说话,这样你还想听,你也信吗?”李璇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平静极了,真正是也无风雨也无晴。
“姑娘,药熬好了。”烟霞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精巧的玉碗。她一进屋内就查觉到气氛不对,说话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迟疑。
“把药给我。”李璇接过药碗,示意高绍德将高孝琬扶起来,“你想知道什么,吃过药之后,咱们再说。”
高孝琬半靠在堂弟身上,看着那个满脸温柔,低头吹药的少女,心中一片柔软。他与阿璇自幼青梅竹马,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最清楚不过。没有原因,她决不会动手杀人,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面前少女对于生命的尊重。
一碗药很快就喝了下去,李璇把手中的碗放回托盘中,吩咐丫头,“去看看清粥熬得怎么样了,半个时辰后再端过来。”
“是。”烟霞屈了屈膝,很快退了出去。
高绍德将高孝琬扶着躺下,李璇轻拭他的唇角,轻声的述说着二个月来,邺城的惊变。
“当初,我收到三哥凶信,整个人都傻了。要不是李山非要去昭阳殿替你讨个公道,也许我不会那么快醒过来。”李璇看了面前的两个男人一眼,提到那段如同行尸走肉的日子,眼圈还止不住的发红。
“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决不相信大表哥会临阵杀将。对于他来说,在朝内以势压人的高湛,才是心腹大患。详细的询问了事情经过,我就知道这件事有八成的可能,是高湛做的。后来,我让人抓了王琳,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可惜,我们还是知道的晚了,高湛在娄太后的支持下,废了大表哥,自立为帝。”李璇看了高孝琬一眼,发现他紧握着双手,额上青筋蹦起。
李璇皱了皱眉,伸手拍了他一下,“你的情绪再这么激动,我就等你好了之后再说。”
高孝琬闭了闭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虽也猜到了点,可能是六叔下的手,却并没敢真的往深里想,他对于六叔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笑呵呵的带着他玩耍的叔叔身上。虽然,他也知道六叔的野心,不过却没想过,他真的会对自己下手。
“好了,阿璇你说吧,我早点知道,也好早点养病,省得心里总悬着。”没有一会儿,高孝琬就睁开了眼睛,翻滚的情绪深深的藏在了眼底。
“六叔头天刚登基,第二天就下旨,让个胡人来我家下聘,说是三日后便过府抬人。我一气之下,就杀了他。说起来,那个胡人你们还认识,就是高湛最喜欢的乐师和士开。”李璇的语气越发的平缓,好似说的不她的事一般。“与其做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和小叔叔达成协议,在高湛登基那日动手。我去昭阳殿牵制娄太后,小叔叔在太极殿动手。他活捉了高湛,送到我面前,我就亲自动手杀了他。”她说完这些,心中到是松了一口气。说到这里,她抿了抿红唇,“三哥,我不后悔亲自动手杀人。我恨高湛,不念叔侄亲情,对你下手。更恨娄昭君,为了儿子,连孙子都肯舍弃。若不是小叔叔快了一步,我也决不会放过娄昭君的。”
高孝琬猛的用力,把她拉到胸前搂住,“我让你去找七叔,不是让你去给他担弑兄的罪名的!”
李璇静静的趴了一会,便挣扎的爬了起来,“事情已经交待清楚了,表哥今日休整一夜,明日起程回边关。你是军中主帅,怎么好擅自离开。再说你把压力都留给了四哥,也不太好吧。”现在没时间儿女情长,李璇说完邺城目前的所有形势之后,第一时间就赶高绍德回军中。
高绍德也知道,他点了点头,“我明天就回去,三哥交给你了。”
“现在去睡觉,这里有我。”李璇压着高绍德离开梅园正院,指着一边的厢房,“看到没有,那里都准备好了,你去睡吧。”
高绍德离去之前,俯在她耳边轻语,“阿璇,就算没有三哥,你还有我。”说完,他大步离去。
李璇唇边挂上一抹微笑,头一次觉得,重生在乱世,她的运气也不算太坏。有爱她如珍宝的家人,有疼她入骨的情人,这辈子没白活。
“姑娘,清粥熬好了。”莲青捧着小托盘,里面放着两只小巧的青瓷碗。在她身后,跟着健壮的仆妇,手中捧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摆放着一只不大的陶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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