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结的尾巴(1 / 2)
王妤深知自己干了件错事,并且无法挽回。
她想了几秒钟,决定祸水东引,温和道:“时渊,要不这样,你去找吕八方玩吧,他就在我们隔壁的帐篷。他比我好玩多了。”
“好哦。”时渊说。
他没带半点怀疑,果然去找吕八方了。
王妤在风中呆站了一会,猛地蹲下捡起那枚硬币,小声说:“竖起来我就能中五百万。”
弹指,硬币飞起,啪嗒一下平躺在地上。
王妤来回试了好多次,硬币都老老实实躺着。她郁闷了:“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刚才明明竖得很果断啊……”
而吕八方在帐篷内擦拭枪械,浑然不知王妤将何等重任交给了他。
时渊探头探脑地掀开帐篷门帘,进去把指南针递给吕八方:“你的蛋。”
吕八方都忘了这回事,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是拿了过来说:“谢谢。”
时渊:“另外一个蛋已经找不到了,节哀。”
吕八方:“……谢谢。”
时渊就一直坐在吕八方身边,等他把枪擦完了,才问:“你知道陆听寒在哪里吗?”
他还是想找回他。
“不知道啊。”吕八方说。
时渊问:“真的没办法找到他么?”
吕八方想起时渊是被陆听寒救回来的,肯定心怀感激。他说:“陆上将会坐飞行器回来,可能还要几个小时吧,等我们看到飞行器降落了再过去,说不定能见着他。当然,你不用当面道谢,远远看他一眼就够了。”
“好呀。”时渊挺高兴,自动忽略了吕八方的最后半句话,“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吕八方想了想:“你吃饭了吗,这天气怪冷的,我们先去喝碗土豆汤吧。”
于是时渊跟着吕八方,边走边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坐飞行器?”
他还挺想试一试。
“飞行器很少,要不然搞轰炸要不然载高官。”吕八方说,“钱要用在刀刃上,对不对。”
“有一天你会坐上飞行器吗?”时渊问。
吕八方笑了:“说不定呢!我就很崇拜陆上将,如果我是他,我出门买菜都要坐飞行器,享受享受在天空的感觉。当然可能永远都没这天了哈哈哈哈哈。”
“也不是呀。”时渊说。
吕八方顿住,忽然感动,自己竟然被时渊如此看好。
时渊听谢千明说过,人死后或许有在天之灵,真诚安慰吕八方:“你死了就能在天上飞了。”
吕八方:“……”
吕八方:“时渊,你偶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可怕的。”
时渊:?
他们到了一顶黑色帐篷前,吕八方撩开门帘,一阵带着肉味的热风扑面而来。帐篷内,巨大的保温桶中翻滚着土豆肉汤,肉不多,零星几点飘在汤面,旁边是米饭和面包。
吕八方和炊事员说了几句话,拿到了两碗汤和面包,带时渊去隔壁帐篷找地方坐。刚进去帐篷,吕八方就顿了一下。
“怎么了?”时渊问。
“没什么,进来吧。”
隔壁帐篷摆着折叠桌椅,只有一队刚巡逻回来的战士在吃饭。
时渊首先听到的,是“嘎吱嘎吱”的咀嚼声。那声音粘稠又响亮,所有听到它的人,都会觉得那肯定是一块新鲜且多汁的肉。
时渊看过去,络腮胡男人抓着一块生肉,血水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他大口咀嚼,敲骨吮血,眼中闪烁野兽般的兴奋。和独眼龙一样,他的脸上也长着蛇鳞,说话时露出两颗尖牙,隐约可见分叉的舌头。
和他同一桌的战士都是城里来的增援,没有吃生肉,但也异于常人:有头生鹿角的,有手似狼爪的,还有人的小腿布满了鸟羽。
他们坐得懒散,大快朵颐,好似对周遭并不关心,明明手无寸铁,时渊却在他们的身上闻到怪物的血,听到怪物的惨叫,那些腥热味道和尖啸穿过时空,排山倒海般向他扑来。他能感受到,这帮人和普通战士不同,他们杀过很多很多的怪物,多到时渊没法想象。
……这是一群危险的人!
不能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份!
他没来得及仔细看,狼爪男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冷冰冰的、极具审度意味的一眼,像刀,要刺穿皮囊去剖他的灵魂。
时渊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外貌太不同寻常,男人足足盯了他五六秒,才移开视线。
恐人症变本加厉。
时渊又紧张又害怕,尾巴尖卷出了一个结。
“别盯着他们看。”吕八方压低声音和他说,“他们是跟陆上将一起来的,是他的得力手下。”
时渊卷着尾巴跟吕八方到了角落,埋头喝土豆汤。
那群人在大声谈笑,皮肤苍白的鹿角男人说:“……你要把刀插进它的第三个关节,这样一转一拧,头就下来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狼爪抛着手中的苹果,“就那小脑袋一拧就碎了,骨头都不硌手。”他把苹果举高,握紧,果肉被挤压到爆出汁水,淌进他的口中。
“粗鲁。”鹿角慢条斯理地把餐巾叠好,“下次可别哭爹喊娘,求上将派我来救你。”他笑了一下,把什么东西丢在桌上,那玩意咕噜咕噜地滚了两圈,“如果没我,咱们一个突变种都带不回来。”
时渊睁大了眼睛。
那桌上滚着的竟然是怪物的脑袋!
巨鸟头颅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死不瞑目。狼爪说:“怎么,你要看着它开胃啊?这可比不过上次的熊头!”
一群人爆发出笑声。鹿角在笑声中低头抚刀,那是一把好刀,寒气犹在,振刀清鸣,正是它斩下了怪物的首级。
他们继续讨论怪物,时渊隐约听到了“火烧”、“电击”、“肢解”之类的词汇。
而且他能感受到,他又被那些人从背后打量了几次。
汤是很好喝的,肉汁被煮进了土豆里,一口下去绵软喷香,时渊却越来越紧张,打结的尾巴也越缠越紧,恨不得立刻逃出去。
时渊:qaq
人类果然好可怕啊!!
好在过了六七分钟,那群人就出去了,帐篷里只剩时渊和吕八方。
时渊这才松了口气。
吕八方喝完最后一口汤,解释说:“他们是‘异变者’,有特殊编制的,普通人使唤不动,当然啦,他们估计也不大瞧得上我们。”
“……异变者?”时渊很困惑。
“对。”吕八方点头,看了一眼他,“时渊,你也是异变者。他们身上的什么狼爪啊鹿角啊,都是感染后遗症。他们被感染过,得到了治疗,但留下了这些……像怪物的特征。”他解释道,“对普通人来说,后遗症是病痛,但对于有天赋的人来说,后遗症反而强化了身体机能——他们的力量和反应速度都胜于常人。”
说完,他飞快地看了时渊一眼。
时渊突然明白了:这些人类以为,他的犄角、鳞片和尾巴也是感染后遗症,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所以他才能混进人群中。
但它们真的是天然的,而且时渊很喜欢它们。
时渊抱着自己天然的尾巴蹭了蹭,安心多了,心想,人类没有尾巴真是亏了一个亿。
吕八方又说:“他们是特殊兵种嘛,而且一个个性格古怪,多少带着感染物的性格特征,只有上将指使的动,平时我们很少见到他们。”
时渊想了很久,说:“那陆听寒好可怜啊,被这么恐怖的一群人围着,每天得多害怕。”
吕八方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他像是听到什么十足好笑的事,笑到身子都在抖,笑到桌子微微颤动,摇头道:“时渊,上将不会害怕的,他怎么会呢。”
时渊很困惑。
吕八方没有解释,笑着摇头,两口吃掉了剩下的面包,目光落在了他的身后:“不过你的……额,尾巴为什么打结了?”
时渊的尾巴顶端,赫然是一个结。
他解释:“我刚刚有点害怕。”
“啊,我能理解,说实话我都有点怵他们。”吕八方安抚他,“放心放心,他们绝对不是坏人。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解开它了,我看你怪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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