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土耗子(1 / 2)
PART57
萧侃一怔。
抬脚重重踹下去,脚底的沙土立刻塌下一块。
前方,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块从地下抛了出来。
她快步上前,竟是个半米见方的洞口,她拿出手电筒一照,圆洞大约有三米深,见底后便转了弯。
林寻白正盘坐在转弯口。
萧侃气不打一处来。
“你找到洞口也不告诉我,在底下装神弄鬼,找死啊!”
林寻白仰起脑袋,委屈巴巴的样子。
“这里有个捕兽夹,我一下来就被夹住了,洞里又没信号,我都叫你老半天了……”
方才他举着手电筒找入口,被一根歪斜的树干挡住去路,他轻松一跃,哪知前方的地面是虚的,下坠的冲力让他来不及收腿,直接掉进洞里。
讲真,他对萧侃是服气的。
说有地道,就真有地道。
他本想用双脚找两个支点,结果这洞是口小里大,洞壁还格外光滑,他四肢全张也无法阻挡自己的下滑。
足尖刚触底,便是一阵钻心的剧痛。
原来是洞底的捕兽夹把他右脚的脚踝狠狠咬住了。
夹子不算大,不是夹猛兽的那种,可他一个人难以徒手掰开,想打电话给萧侃,才发现信号全无。
“咳咳……”
萧侃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问:“下面还有夹子吗?”
“没有,就我脚上一个。”
她这才放心,从背包里拿出一捆长绳,一头系在洞口的树干,一头攥在手里,然后沿着洞壁,慢慢往下滑。
正如林寻白所言,洞口虽小,洞内的空间却不小,转弯处尤其宽敞,连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地道,刀口工整,细致有序,如鱼鳞般密密麻麻地布满洞壁,手法相当专业。
她弯下腰,踩住捕兽夹两侧的环扣,拉出缝隙后,将铁锹的锹头卡进去。
沾着鲜血的锯齿被迫张开,林寻白赶忙把脚抽出来。
“嘶……”
他皱眉倒吸一口凉气。
萧侃手一松,夹子又夹了回去。
“还能走吗?”她问。
林寻白扶着洞壁半蹲半站,尝试着转动脚踝,还好,是普通程度的皮肉伤,外加挤压造成的肿胀,没有伤及骨头和筋腱。
看来这个捕兽夹只是吓唬人用的。
萧侃掏出急救包,他配合地撩起裤管,“这里、这里……”
“这什么这。”她把绷带抛过去,“你两只手都好好的,还不自己包扎?”
下一秒。
林寻白膝盖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俨然一副碰瓷老人的架势。
“摔下来的时候,手也扭伤了。”
他抬起右臂,颤颤巍巍地摇了摇无力的手腕,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真扭伤了?”萧侃挑眉打量他。
“真的。”
他眨了眨乌黑的眼珠,一脸的可怜无助。
萧侃理解地点点头,“那你在这儿休息,我一个人进去看情况。”
说罢,她爽利地将背包一丢。
两手空空,一身轻松。
“哎哎哎……”
林寻白一下子蹦起来,“我、我也要去。”
萧侃回身,低头看向他的右脚,林寻白自个也低下头去,默默拿起绷带把脚踝的伤处一圈圈缠好。
“走吧。”她轻笑一声,率先打头阵,让他殿后。
洞内的幽黑比地面更甚,光束之外什么都瞧不见,地道需要弓腰前行,越往里,空气越稀薄,弥散出潮湿的霉味。
偶尔有胡杨树根勾住她的头发,像黑暗中伸出的枯手。
不知前路有多远,林寻白问:“萧老板,你说这个地道这么长,他们挖了多久?”
“至少不会是当天。”
闷头走路让人呼吸不畅,萧侃的声音透出微微的喘息。
林寻白也一样。
“不是……发布会当天,那……是提前得知壁画要进美术馆的人……才能准备咯?”
在若羌时,他们最先通知的是赵河远,接着赵河远告知周正言与陈海,陈海又安排了贾超,在丝路美术馆筹备发布会。
可这些人不是一伙的吗?
萧侃没有回答,继续朝前探进,又走了十来分钟,上了一次坡,转了两道弯,她陡然停住。
“前面没路了。”
她把上下左右全照了一圈,没发现新的转弯口。
林寻白从后方挤到前面,伸手摸了摸,拦住他们的确实是死路,难道这条地道不是通进美术馆的?
不对。
他一边走一边记方位,这个位置应当很近了才对。
他回身拎起铁锹,戳向前方湿润的沙土,没敢使太大劲,而是一层一层地往外铲。
不一会,沙土完全剥落,露出长方形的通风管道。
“是这里!”他惊喜地扭头。
萧侃努努嘴,示意他将管道口拆开。
这个活和铲土一样,本身不难,难的是要减小动静,毕竟,他们以这样的方式进入美术馆,假如被人撞见——
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一块铁皮,他拆了足足小半个钟头。
相较于地道,通风管道则狭窄多了,萧侃两手并用,以膝盖跪行。
林寻白体格大,光是钻进去,就换了几次角度,最后只能像蜥蜴一样,肚皮贴地,匍匐着往里挪。
很快,他们从天花板的出风口看见了美术馆负一层的展厅。
若是用这样的方式沿管道爬上二楼,进入子母厅,的确是什么监控也拍不到。
二楼展厅内,破碎的玻璃展柜依旧维持着原样,地面的血迹还留有淡淡的红痕,因为是凶案现场,四周都设有警戒绳。
萧侃隔着百叶窗的缝隙往下看,仿佛能看到陈恪躺在那里的模样。
他双眼涌血,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一个人临死前会想什么呢?
是回顾自己的一生,还是遗憾尚未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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