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太祝(2 / 2)
至于太常之上,便是半圣、亚圣和至圣,这一点九流十三家都没有区别,而在这之下,各家基本都有一些细致划分。
陈执礼的父亲陈启明在儒家境界当中,是为儒生。
按照儒家半圣下六境,学童、士子、儒生、宗师,大儒、大宗师,陈启明只是第三境,张起孟的父亲也是第三境,满城官员多在二境到三境之间,只有郡府官员才在三到四境。
而张起孟的师父薛青为礼家第五境太祝境界,这个等级即便是在整个虞国也备受尊敬。因为王侯将相亦有临终之时,他们死后若想安魂入土,唯有依靠太祝或太常。
人死后并非就安宁无事,因死亡执念过深,往往境界越高的人死后闹的动静越大,甚至可能会诞生超乎寻常的邪魔或者其它特殊灵异妖怪出来,害人不浅。
只有礼家丧派,或者儒家浩然之气、道家自然之灵以及墨家明鬼之术等可以让他们安宁,称之为安魂入土,这样才不会滋生邪灵,死后祸害一方。
这次黑虎帮帮众死了不少人,由于人死后若无人处理,诞生的邪灵在复生之后,第一件事就会祸害亲属。因此黑虎帮帮主为了安抚帮众,也防止帮众死后滋养邪灵祸害帮众家属,请镇魂派的人过来招抚生灵。
普通人死后只需要进行简单的仪式即可,黑虎帮的人以为请来的是普通乩童,就连仪掾都不是,必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却不知道这里面还隐藏了一尊大神,那样黑虎帮确实翻不起什么风浪。
马车缓缓驶过街角,江北县的街头依旧维持着混乱,某处小巷当中,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正被两个大人按在地上揍,像这样无家可归的孩子在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并不新鲜。
陈执礼看着直皱眉,犹豫片刻,掀起车帘对车夫说道:“师傅,停一下。”
“吁!”
车夫拉住马匹,好在速度并不快,很快就停下。
张起孟问道:“怎么了老三。”
“那孩子。”
陈执礼跳下了马车,疾步走入幽深的小巷内,呵斥道:“住手!”
两个大人停手,回过头,直到此时陈执礼才发现,那两个大人是之前路过街角时看到的炊饼摊摊主,而那孩子则是偷盗炊饼的少年。
见到陈执礼虽然穿着白色素衣,但难掩其孔武有力的健壮体魄,两个炊饼摊摊主也不敢太无礼,只是说道:“这人偷我们的饼子,我们教训一下他,你别多管闲事。”
那少年约十二三岁,头发蓬松,浑身脏兮兮穿着破烂的衣裳,唯有一双眼睛极为清澈,即便被打了也只是咬牙挺着。
“多少钱?”
陈执礼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拿了我六个炊饼,还有两颗鸡蛋,炊饼三文,鸡蛋五文,二十八文。”
炊饼摊主说道。
“胡说,我就拿了三个炊饼。”
少年忽然说道。
“小兔崽子打不死你。”
那店主作势还要打。
陈执礼冷声道:“你再打信不信我把你摊子砸了都没人敢管?”
店主只好放下手中的棍子,讪笑道:“少年人,我看你坐的马车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请你明白,我并不是什么无良奸商,这些家伙一个月能来偷十回,几十文钱不算什么,关键是屡教不改,需要给点教训。”
张起孟从后面走过来说道:“老三,别耽误太久。”
“老大,身上有钱吗?”
陈执礼问。
“你要多少?”
“十文。”
“那可没有,我身上最低面值的就是银币了。”
张起孟从右衽里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盒子,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coM
“你钱很多?”
“还行,就剩下十多枚金币和二十多枚银币了。”
“......”
陈执礼接过张起孟递来的一枚银元,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对狗大户的怨念。
张起孟他爹是岐阴县县令,背后还有个大家族,母亲经常接济他,拜入的师门又是贼有钱的丧礼镇魂派,跑出家门失去的只是政治资源,不代表失去了财富。
就连身上最低面值的都是虞国发行的大虞银元,可以抵一千零三十八枚铜币,他这辈子大概率不会跟“穷”这个字打交道。
陈执礼把银币随手抛过去,对那两个炊饼摊摊主说道:“找钱吧。”
摊主拿着银币,面露难色:“没带钱,找不开啊.....”
“算了老三。”
张起孟拉住陈执礼在他耳边说道:“现在还有事情在身上,要不给他们算了。”
陈执礼冷眼看着二人说道:“那可不行,听着,我知道你们店在哪,晚点我会过去取,本本分分做生意,别因为这点小钱害了自己。”
一个烧饼三文铜钱看上去挣不了多少,可江北多是工人苦力,每天的量很大。一枚银币价值不菲,够一家人一月吃穿用度,可也就是炊饼店一两日的营业额,还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钱得罪权贵。
何况那炊饼摊主也不是为了这点钱追出来,主要是那少年常来偷东西,屡教不改,一时气不过才招呼伙计出来揍他一顿。
现在揍也揍了,骂也骂了,自然也就愿意息事宁人,连连应是扭头离去。
等他们走后,陈执礼又看向那少年道:“你去吧。”
“谢谢。”
少年嘴唇蠕动了一句,从地上爬起来,直到此时陈执礼才注意到那三个烧饼被他护在怀里,胸口还烫得血红。
目视少年离开,陈执礼才转身回马车上,回去的路上问张起孟说道:“这些孩子没人管吗?”
“很多都是跟着父母进城打工的孩子,父母出事后就没人管了,官府想管也没那个精力,在城市里到处流浪,靠偷窃为生。”
张起孟回答道:“我以前也见了不少,刚开始还会给点钱,后来见太多了麻木了,这种事情偶尔帮一次就行,全城可能有成千上万这样的流浪儿,你管不过来的。”
二人上了马车,坐稳后陈执礼摇摇头:“能帮一次也好,人族十三家,竟无一家会负担起这个责任。”
张起孟自嘲道:“你看咱们县里那些争权夺利的官员就知道了,整天就想着钻营,小官想升大官,低境想升高境,就算到了大宗师,也想着晋升半圣,到了半圣谁又不想做亚圣?说到底,如儒圣所言,天下皆为利益来往而已。”
“老大,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多感悟。”
陈执礼很惊讶,张起孟今年才十五岁,思想境界就已经很高了呀,换作他十五岁的时候,才上初三,脑子里可没那么都人生道理。
张起孟轻蔑一笑:“你要是生在一个大家族,从小见惯了那些尔虞我诈,你也会懂这些。”
“理解。”
陈执礼点点头。
马车还在前进,夏日的清风迎面吹拂而来。
过了几个街区后,陈执礼忽然一拍脑门道:“不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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