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市（1 / 2）

何为人间烟火？

在贫民窟长大的严离有个朴素的理解：不管生活多累多苦，也要好好吃饭。

就好比现在。

他和程序员同事坐了3000公里的飞机，出差到最南方的岛屿城市，千里迢迢，舟车劳顿。

没来得及休息，他们就跟着客户跑了一整天，展示自己公司的新型数据整合系统。

嘴皮子都磨破了，单子还是谈崩了。

谈崩的原因令人哭笑不得——

那个相貌猥琐的男客户觉得严离和程适长得太帅了，像模特，不像是做IT的，怀疑他们是骗子。

这不是容貌歧视吗！！！

两个人又累又烦，把背包放在酒店里，就直奔楼下夜市。

严离和程适需要大吃一顿，纾解这一天的郁闷和疲惫。

南岛市位于云上神州最南部，是整个州最热闹的口岸城市，夜市文化盛行。

严离找了个烧烤摊子，点了两份火焰西冷，一扎啤酒。

废弃的汽油桶掏了几个洞当做烤炉，炉中填满大块果木，明火熇熇。

烧烤摊老板拿出一张比桌面还大的烤网，化开牛油涂满网面，用三根铁链将烤网吊在明火上。

夹出两块解冻好的牛肉，把3cm的厚切西冷铺在吊烤网中央。

老板用戴着手套的左手轻轻转动着铁网，控制火候，右手负责夹肉，为牛排翻面。

明火能快速逼出牛肉里的油脂，油花滚烫，在牛排表面烧出一层焦壳。

只烤了不到40秒，老板就将两片牛排装盘，端到了严离这一桌。

老板打量着严离和程适，用带着南岛口音的普通话热情招呼他们——

“看你们的打扮，是从北方来的吧！尝了我的牛啊，我包你一辈子忘不掉这滋味！我用的肉可是M5等级的嘞，快吃，趁热！”

看着摊主五六十岁还活力十足的样子，严离由衷羡慕。

这种鲜活和热情，是装不出来的。

严离看着熙熙攘攘的夜市街，不禁感叹：

“南岛人真的挺会享受生活！比我们山北市夜市热闹多了，也安全多了！”

山北市民风剽悍，哪怕是严离这种小有名气的街头战神，都不敢随便出去吃夜宵。

坐在他对面的程序员程适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金色半框眼镜，微微一笑，优雅地切着盘中的牛排：

“是啊，这个牛排看起来也不错。”

程适是他们公司最受欢迎的程序员。

他性格温润谦良，儒雅博学，相貌英俊，183cm的身高，一身肌肉练得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既让人感到有安全感，又敛去了攻击性。

公司里一半的单身女性都追求过他，可他好像一个也看不上。

现在这个社会，资本压榨各行各业，普通人想找个体面的职业越来越难。

能培养一个程序员的家庭，一般都是中产。

所以，程适身上就带着一种“家境不错”的气质。

自带一种穷人不配拥有的从容和优雅。

严离就是个最底层的穷人。

程适在用刀叉切割牛排的时候，严离已经把一整块牛排都咽进了肚子里。

他还没吃饱，又跟老板加了一份。

等待自己牛排的过程中，严离看着对面的程适。

论外表的话，严离感觉自己和程适相差不大。

但他一点都不受女人欢迎。

现在的社会压力太大了，男人女人都很现实，再加上整容技术发达，外表早就不是择偶的重要标准。

现在的社会，不管多丑，都能整成美男子，有钱才是第一位。

严离真羡慕程适这个中产家庭的孩子，起码还能当个程序员。

像他这种穷鬼，在社会上努力了十几年，也只混到一个销售。

销售岗诉尽恭维，受尽眼色，收入也不稳定，完全是在用人格和尊严争取客户，社会地位不高。

但比起自己之前的那些工作……

当个销售，严离已经很满意了。

续加的牛排上来了。

严离又是三五口就吞进了肚子里。

擦了擦嘴，严离眉尾突然一挑，伸出手，指了一下街对面的麻糬铺子，招呼程适——

“程适，你看那是谁？”

程适轻轻放下手中刀叉，看向街对面。

是他们白天谈崩的那个男客户。

他竟然也来逛夜市了？

那男客户很有钱，却没有改造外貌，依然保持着纯天然相貌，五官像鲶鱼，身高160。

他已经40多岁了，胳膊上却挽着一个看起来刚刚成年的美女，美女的身高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

由于南岛科技经贸发展较早，南岛的女孩子都比较时髦。

客户身边的女孩就加装了大洋对面最近流行的外露铬金脊柱。

这本是圣山州财团给强直性脊柱炎患者研发出的医疗器械。

某个黄石州大明星上个月在演唱会上炫耀了一下他的这件合金装备，就导致很多年轻人觉得这东西很酷，跟风改装。

机械脊柱代替人工脊柱，如蝎尾般扎在女孩背上，镀了金，上面点缀着几块红宝石。

确实挺好看的。

程适不吃了，用纸巾擦了擦嘴，好奇看着那个客户。

严离也觉得好奇，他嘴角一勾，带着玩味：

“他不是开金店的吗？身价起码好几个亿，怎么也跑来吃地摊？”

“他女儿喜欢吧！”程适猜测。

见程适居然将那个女孩判断成了客户的女儿，严离忍不住笑出了声：

“女儿？你这种家境好的孩子真是单纯的让人羡慕。你会让自己女儿穿露背的小吊带衣，和那么短的裙子？这明显就是他情妇。嗯……老色鬼啊……我大概知道怎么突破了，明天我想点办法，争取拿下这个客户！”

严离作为金牌销售，满脑子都是生意。

他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客户和他的小女友身上，试图寻找更多的蛛丝马迹。

程适是程序员，他才不在乎客户。

对于严离这种对客户格外在意的心态，他理解不了。

吃了两块牛排，严离还是没吃饱。

他抬手，准备招呼老板再续一份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