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击垮心理(2 / 2)
许奕一口饮尽杯中茶水,随即将茶杯缓缓放置在书案中。
“六爷,张府尉各种手段频出,结果那冯玉延依旧死咬着不松口。”赵守低声禀报道。
许奕微微点头,平静道:“随我去看看。”
话音落罢。
许奕径直地朝提审房走去。
尚未抵达提审房,便闻得阵阵惨叫声。
许奕快走两步,推开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与刑具房只有粗木栅栏,自外便可一览无遗相比。
这提审房倒更像是一个房间。
许奕刚一迈步走进提审房,房间内的张开源等人便快速起身行礼。
刑架上的冯玉延趁着众人行礼的功夫疯狂地喘息缓劲。
许奕微微摆手示意众人无需多礼。
随即满脸笑容地看向冯玉延。
此时的冯玉延衣衫褴褛,到处都是伤痕,狼狈的犹如路边乞丐一般。
哪儿还有平日里冯家家族,平江侯后人的富贵风范。
“你为何不上前?离我那般远,纵使我全都说了,你也听不到啊。”冯玉延一张嘴,两行带着血迹的牙床瞬间彻底暴露。
冯玉延含糊不清地咧嘴笑道:“来啊,六皇子,走近一些,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不是想知道老夫背后是谁吗?只要你过来,老夫统统告诉你!”
“除此之外,还有巫蛊之祸,哈哈哈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巫蛊之祸的幕后推手都有谁吗?”
“只要你过来,老夫统统告诉你!”
许奕闻言面上笑容丝毫未变,缓缓摆手道:“都退下吧。”
“遵令!”张开源等人识趣的行礼告退。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赵守缓缓带上房门,将提审房彻底留给许奕与冯玉延。
而其自身,则单手按在刀柄上,于房门外缓缓踱步。
提审房内。
许奕不慌不忙地走向太师椅,随即整个人斜靠在太师椅上,双腿放置在桌案之上。
整个人无论从身躯还是神情,都给人一种无比放松的状态。
直看的冯玉延眉头紧锁。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就这般过了不知多久。
被绑在刑架上的冯玉延再难坚持下去。
与许奕的这场无声搏斗中,冯玉延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冯玉延双眼死死地盯着许奕,含糊不清道:“许奕啊许奕,莫要再装样子了!实际上你的心里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撬开老夫的嘴了,对不对?”
许奕双腿依旧搭在桌案上,不为所动。
冯玉延眼神一紧,继续开口说道:“别装模作样了,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只要你上前,我便告诉你幕后真相,老夫背后的人以及巫蛊之祸的幕后推手,老夫全都告诉你,怎么样?”
许奕似笑非笑地与冯玉延对视,但,也仅仅只是对视。
片刻后。
正当冯玉延愈发地沉不住气之际。
许奕缓缓开口说道:“冯玉延,本官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你的那些招式对本官毫无用处。”
“本官劝你还是打消一死一了百了的想法吧。”
“这种想法,完全不切实际。”许奕缓缓摇头道:“真不知你这几十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以为你死了,事情便能彻底结束吗?不可能的。”
许奕话音刚刚落罢。
冯玉延便哈哈大笑道:“许奕啊许奕,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但,很可惜,你越聪明,死的便会越快,你是斗不过那些人的。”
“是吗?”许奕笑了笑缓缓开口说道:“斗不斗的过,那要斗过之后才能知晓。”
话音落罢,许奕看向冯玉延叹息道:“很可惜,你‘冯家’是彻底见不到这么精彩的对决了。”
“许奕!”冯玉延面色瞬间大变,怒吼道:“许奕!你想干什么!我劝你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老夫纵使是做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许奕笑了笑,缓缓摇头道:“冯玉延,你究竟是真的蠢,还是压根就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许奕调整了一下坐姿使得自身更加舒服一些。
随即不慌不忙道:“无论你是真蠢还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本官都不介意做个好人,彻底点醒你!”
“你!你!你!”冯玉延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大声怒吼道:“许奕!你闭嘴!闭嘴!!!”
许奕笑了笑,并不在乎冯玉延所制造的噪音。
缓缓开口说道:“自你看到冯游方的那一刻,你心中便已然明白,冯家完了,彻底完了!”
“你胡说!我没有!”冯玉延大吼着辩驳道。
“冯玉延,你莫不是以为本官的眼睛是瞎的吧?你真当本官没有留意你当时的面色?”许奕笑了笑不慌不忙道:“接下来,本官将拒绝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至于本官话语是真是假,你心中自由分辨。”
话音落罢。
许奕顿了顿缓缓开口说道:“自那时候起,你便已然意识到,想要保住冯家无异于登天。”
“也正因如此,你的想法彻底发生了改变。”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自己死了,所有事情便能一了百了?”
“你是不是以为,只有自己死了,你幕后那些人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别做梦了!本官可以无比坦诚地告诉你!你会死!冯家会完蛋!你所有的子嗣都会受你牵连命丧黄泉!记住是所有子嗣!包括你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自此之后!平江侯冯家也好,轻舟冯家也罢,都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与他们同流合污那么久,又岂会不知他们的谨慎?唯有斩草除根才能使他们彻底安心!”
“周启平一事上他们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你以为同样的错误他们还会犯第二次吗?”
“你别说了!别说了!”冯玉延双目赤红,大口喘着粗气说道:“我求求你别说了!”
许奕仿若充耳未闻般继续开口说道:“到时候,不单单冯家老少全部死绝,就连冯家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家产也会被那些人全部拿走!”
“哦.”许奕顿了顿认错道:“不好意思,是我用词不当,不应该是拿走,应该是夺走!毕竟那些东西原本姓‘冯。’是那冯家‘祖祖辈辈’一代人又一代人辛苦打拼所得来的。”
许奕话音落罢。
冯玉延便挣扎着怒吼道:“闭嘴!别说了!你给我闭嘴!”
“你不就是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些消息吗!”
“只要你发誓答应保住我冯家一条血脉,我便全都告诉你!”
与张开源等人喜欢使用刑具审问不同。
许奕更喜欢心理审问。
事实上,从冯玉延被抓的那一刻起,他便彻底落入了许奕的节奏中。
无论是得见冯游方也好,还是归来后让张开源先行审问也罢。
所图的,无非是一步步击垮冯玉延的心理防线。
只有彻底击溃敌人的心理防线后,才能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许奕缓缓起身,平静道:“发誓?这种东西你自己信吗?”
眼见冯玉延情绪即将再度失控。
许奕面容严肃道:“本官从来都不信什么誓言,所以这东西本官自然也不会发。”
“不过。”许奕顿了顿缓缓开口说道:“本官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说的消息对本官有用,本官可以保住你冯家一条血脉。”
“若是你能够说出本官不知道的消息,亦或者疏漏掉的信息,本官可以保住你冯家两条血脉,且给他们一笔充足的金银,使他们一辈子生活无忧!”
“此言当真?”冯玉延闻言面上闪过一抹激动,大声询问道。
许奕面容严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我信你!”冯玉延面色一喜大声叫嚷道。
话音落罢。
冯玉延深呼吸数次,随即开口询问道:“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许奕缓缓端坐在太师椅上,拿起一支狼毫笔点了点墨汁。
缓缓询问道:“先从这次赈灾开始说起。”
冯玉延深呼吸数次,随即缓缓开口说道:“这次赈灾,老夫一开始仅仅只是生意上受到一些影响。”
“上书几次,恳请梳理河道未果之后,老夫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不妥。”
“至于赈灾这趟浑水,老夫一开始并不想蹚,准确的说,是老夫并没有那个胆量去蹚。”
“后来,那个人找到了老夫,若不是那个人,老夫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踏进这个漩涡啊。”
许奕抬起头看向冯玉延平静道:“那个人是宋国公张永年?”
“没错,正是宋国公!”冯玉延点了点头继续反问道:“方才六皇子将老夫家族情况说的头头是道,想必应当知道,冯家真正发迹是在二十多年前吧?”
许奕微微点头,示意冯玉延继续说。
冯玉延闭上双眼,缓缓开口说道:“二十多年前,老夫初掌家族,那个时候的大周远远没有现在安稳。”
“冯家的生意也仅仅只能顾住一个家族的正常开销。”
“想要更进一步,无异于登天。”
“就在老夫为了家族的发展一筹莫展之际,宋国公辗转多次寻到了老夫。”
“......”
“......”
冯玉延好似想要将这辈子未曾说完的话,在今夜通通说出来一般。
自二人如何相遇,如何一明一暗,如何狼狈为奸、如何结成了儿女亲家,事无巨细地全部说了出来。
而这一过程中,许奕并未出言打断冯玉延的话痨。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现如今,大好的了解敌人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许奕又岂会不珍惜。
不一会的功夫。
许奕便自冯玉延的唠叨中,提取出大量有用的信息。
其中一些信息,更是与外界认知,截然相反。
就比如外界一直流传,张永年是因为看不起赵青的出身,才处处与其为敌。
而到了冯玉延口中,却变成了张永年想要讨好、亦或者投靠当时风光无二的大将军赵青。
结果被一心征战的赵青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至此之后,张永年便彻底记恨上了赵青,朝堂之上频频与唱反调。
而赵青,当时满眼满心皆是匈奴与家国天下,对于这般小丑行为,自然是置之不理。
偏偏赵青越是不屑理睬,张永年便跳的愈发的欢快。
片刻后。
冯玉延喘息一会儿,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前两任京兆尹与张永年一丘之貉,亦或者说应当是他们那个阵营所推出来的替死鬼。”
“有了两任京兆尹的掩护,那个时候冯家俨然成了一头无比硕大的吞金兽。”
“每日里都会有数不清的钱粮进入冯家别院,自冯家别院兜转一圈之后,流入张永年的口袋,至于张永年如何处置那些钱财,老夫并不知晓。”
许奕放下狼毫笔看向冯玉延开口询问道:“你可知张永年背后之人是谁?”
“这等机密要事,张永年怎么可能会让我知道。”冯玉延自嘲一笑。
随即缓缓开口说道:“不过,老夫倒是有过一些猜测。”
“依照老夫这么多年对张永年的认识,想来那背后之人定然与你一样。”
与他一样?冯玉延话语中指向了何人简直就是不言而喻。
许奕缓缓拿起狼毫笔,却并未将这一系列对话记录于纸张之上。
至于冯玉延话语中几分真几分假,事后他自会暗中调查。
“继续说。”许奕定了定神,再度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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