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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负俗狂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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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毫不在意的摇摇手,再次施礼道:“黄将军,在下有一事相求。”

黄忠当然知道荀彧想干嘛,迟疑一下才点头道:“少君但说无妨。”

荀彧沉声道:“朝中奸佞当道,伪帝国贼把持朝政,致使明君外逃,大汉眼看便是民不聊生,陛下乃是中兴汉室的希望,我等逃出洛阳势单力孤,若再有追兵恐不敌,将军身怀惊人武艺,可否护卫我等逃离洛阳?”

黄忠沉默片刻,看向那口薄棺,微微一叹道:“少君,陛下,倘若是平素,末将便是拼上性命也要助陛下重登朝堂,靖平天下,可是……可是臣之独子早丧,臣实在是无心天下之事,心灰意冷,只想……”

刘辩顺着黄忠目光想板车上那口薄棺看去,也是轻轻一叹。

黄忠的命够惨了,中年丧子之痛确实不是常人能够承担的,况且还是独子。

人家此时不愿出仕也实属正常,独子早丧,天大的事情也得往后稍稍不是么?

荀彧刚才看到刘辩那闪烁的眼神,便知道刘辩是看上了这员勇冠天下的骁将,但他也知道,所谓孝道,无后便是损孝,黄忠独子夭亡,算是绝了后,怎还有心情出仕辅助刘辩?虽然丧子不如父母新亡那般需丁忧守孝,但是即便刘辩还是天子,遇到臣子丧子而辞官者,也得成全,这是为君之仁。

不过荀彧是谁?他当然知道刘辩此时求贤若渴的心情,只见荀彧微微朝着黄忠一礼道:“请问黄将军欲往何处去?”

黄忠叹口气道:“自是扶灵回南阳老家……”

“我等经洛水下颍川,黄将军南去南阳也需经过颍川,何不随我等走水路?一来能够快些,而来也能护卫陛下一段路程。”

黄忠闻言微微迟疑片刻,这才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也担心那董卓再派人来。”

几人说定,打扫了尸体马匹,收集一些甲胄武器和战马,这才快速朝着码头奔去。

没了吕布这等的袭扰,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便来到了洛水东岸的码头之上,因为董卓这段时间在洛阳大肆屠杀士族,兵乱席卷洛阳,来往码头的商船并不多。

码头之上便醒目的停着两艘百料双层楼船,船舷两边各四杆大桨,船头还有纤绳可让纤夫拉扯前行,标准的内河平底沙船,远远看去,穿上全是穿着皮甲的武士。

“陛下,速速带着皇妃上船!”

一行人不再耽误,人马飞奔上船,随后大船杨帆而起,木匠翻飞,顷刻间便驶离了码头。

刘辩直到上船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洛水自西北往东南而流,水道中并无太多船只,是故顺水而下速度极快,非马匹能够赶上,外加上荀家这些武士两船莫约有个三四百人,皆是带着弓弩轻甲的,寻常人也靠不进船支。

不过……一个荀家居然能有三四百带甲持弩的私兵,便可知自朝廷式微到了何等地步。

要知道弩弓和甲胄皆是朝廷违禁之物,除军队外,私藏者形同造反。

但是自从中平元年黄巾大乱,朝廷军队屡屡败于黄巾之手,无奈汉室朝廷只能发诏书号令天下豪强世家出团练而御敌剿匪,天下世家有能力的在黄巾之乱中赚足了军功,也拥有了一群私兵,没能力的至少是训练乡勇自保,导致除司隶外天下军权旁落。

可以说到了刘辩登基的时候,天下除了司隶和雍州,基本都是听宣不听调任的状态,政令下达出不了京城,谁还在乎什么私藏甲胄弩弓之事呢?

可以看到,天下已经糜烂,士族膨胀至何种地步。

但是毕竟刘辩不是傻子,士族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要想名正言顺的在天下站住脚,没了士族的支持根本不可能,所以不过是笑眯眯不动声色。

但是刘辩的暗自皱眉还是被人敏锐的发现了,其一便是一直持剑护卫刘辩的剑侠阿福,另一个却是穿着深衣躺在船头喝酒的青年。

其实刘辩一上船便看到了那个青年,那青年不梳发髻,披头散发犹如女子,身上一件麻布深衣,也不系腰带,酒壶送到嘴边,消瘦的胸腹便坦露出来,让唐柠和珠儿马上转过头去。

失礼!

极度的失礼。

要知道在汉末这种恪守周礼的时代,莫说是坦胸露乳,便是在人前披头散发也是极为失礼的一件事,若是正式场合有人如此,主家可斩杀之,那是对主家折辱的表现。

看到了刘辩女眷的表现,张辽也是眉头一皱,握着战戟的手紧了紧。

荀彧赶忙走过去,伸手把船头青年的衣服拉好,有些恼怒道:“你这人,平素不注意礼节也都罢了,天子面前何以失仪?”

那人斜眼看了看刘辩,哈哈一笑道:“文若说什么呢,天子?这里哪里有甚么天子,明明只有一个年纪尚幼的丧家之犬罢了。”

“好贼!天子面前居然敢口吐狂言,看我杀你!”

刘辩在张辽心中早就亦主亦友,此时见那狂士出言侮辱,不禁勃然大怒,倒提战戟就要上去杀他。

“慢!”

刘辩一手拦住张辽,饶有兴趣的上下扫视了那人一眼,道:“虽然难听了些,但是倒也不算错,我天子被废,此番也是仓惶逃出洛阳,丧家之犬倒也不算侮辱。”

那青年口吐折辱天家的话语,也让荀彧吓了一跳,喝道:“住口!平素你狂妄些,不与俗流为伴也就罢了,今日在天子面前不得无力,要不然我也不保你!”

说完,又把那人护在身后,朝着刘辩深深鞠了一躬,苦笑求情道:“陛下万万赎罪,此人乃是彧之好友,亦是彧请来支援陛下出逃的帮手,已然带船队在马头等了半个月,他不过藐视俗流,平素所言也算是狂妄,但绝非心无君父的叛逆之徒,望陛下看在其救驾有功的份上,不予计较。”

刘辩摇头道:“没事没事,我都说了,我本就是一个要外逃夺回家乡的丧家之犬,这位倒也并无说错。”

张辽却是死盯着那人道:“陛下不怪你是陛下仁厚,但是吾却盯着你,陛下乃天子,天家威严不可犯,倘若你再口吐狂言,看我不斩你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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